无衣轻声笑起来,“你去吧。”他一步一步走到桌案前,言允过来给他摆好纸研了墨,就也被赶了出来,无衣坐在书案前,提笔,他瘦可见骨的手执笔依旧是稳,落笔写下:
无伤,见字如面……
这封信写了将近一个时辰,无衣才放下手中的笔,将信封好,伸手从旁边摸了一个带锁的木盒,伸手打开,木盒里面,八九跟木雕的簪子置于其中,无衣低头扫了一眼,伸手摸了一个,将头上束发的玉簪直接换了下来。
在手中信封上写下:“殢无伤亲启”五个字后,无衣将信件随手扔进了木盒,落锁。他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洁白的帕子掩住了口,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唇齿之间,明明已经是春末夏初,无衣却打了个冷战,他平缓了气息对着外面唤了一句,“撒儿允儿,你们进来。”
门口一大一小两个人本来就是紧贴在门上听动静,闻言齐刷刷的扑了进来。
“撒儿,明天一早,你带着允儿离开京城,去漠北军中寻到殢无伤,将这个盒子交给他。”无衣将手中盒子推过去,淡淡的说,撒手慈悲一愣,连忙要开口争辩,无衣摆摆手,“我明日一早到界主府上,方才界主来过,已经恢复了我丞相职位,此次兵败,尚需我为他出谋划策。事成之后我还活着的话,你们可回来找我。”
撒手慈悲与言允同时愣了一下,“师尹,那……如果事败呢?”言允问。
“若事败……你们在殢无伤身边立足,我亦可安心。”无衣看了撒手慈悲一眼,见后者还要说话,便叹了口气,“撒儿,你应该明白,这是我最后忧心之事,我想你当不至于让我失望。”
撒手慈悲一句话噎在口中,竟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尹,若是……事败了,你还会来找允儿和师父吗?”言允皱着眉头看着无衣。
“……会。”无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实情,他站起身,从身后放书的架子上拿下一个分量不算轻的盒子,“这几本书,是我珍藏多年的,你一并带走。”他走到言允面前慢慢的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言允的头。
“那师尹多久来找允儿?”言允接过盒子又问。
“……最晚三个月。”无衣淡然一笑,站起身拍了拍撒手慈悲的肩膀,转身步出了书房的门。
第二日一早,撒手慈悲带言允一路出城,他匆忙去寻殢无伤,却得知殢无伤领兵奔另一个方向而去,十日后,京城破,无衣以自身为诱饵自东城门由千名士兵护送而出,珥界主乔装打扮混入百姓之中从西门而走。
拂樱所带部署,众多淮南投奔而来,深受强行征兵之苦,听闻珥界主的车马从东城门出,众兵士便直扑无衣而来,一千人根本不是来势汹汹的漠北军对手,马车很快被围在正中,拂樱冷哼一声带马上前,手持陌刀抬手劈了马车外面薄薄的木板,无衣一人端坐其中,毫无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