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见无衣与殢无伤进门来双双施礼便笑了,“无伤,这一路可还好?”他站起身一把拉住殢无伤的手,将亲儿子无衣晾在一边,这场景无衣习惯了快二十年。
“好……”殢无伤点点头,他看着右丞相的脸,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看你也瘦了些,回头叫厨房给你做两道爱吃的菜。”右丞相笑着拍了拍殢无伤的手,“急着叫你们回来,是为无衣的婚事。”
殢无伤一愣,他回头看无衣,显然后者也并没有提前得到半点消息,“父亲,您说什么婚事?”无衣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右丞相笑了笑,拉了殢无伤的手坐下,又转头对无衣道:“你觉得意外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左相长史李大人托人说媒,当时便已经定下。为父着人替你看过了,那位李小姐年轻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配得上你。”
“父亲,无衣尚未有此打算,父亲能不能……”无衣皱了皱眉头,一旁殢无伤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有什么打算。”右丞相收了笑容,“也不用你准备什么,君子正其心、修其身,而后齐家,方可治国。我与你母亲商议好了,你是家中长子,早早将亲事办了,等今年过了年,便安排你去左丞相长史手下做一个少史,如此,你才能帮到为父。”
“是以父亲让无衣成亲,也是为了父亲的朝政吗?”无衣愣了一下,终究是恢复了惯有的平静,“想来那位李小姐是不是年轻貌美,多才多艺并不重要吧,父亲想让无衣娶得,不过是左相长史家的小姐罢了。”
“是又如何?”右丞相哼了一声,“如今那左丞相年事已高,朝中之人,能拉拢便拉拢,左相长史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但我两家若能结为秦晋之好,未来在朝堂上定可稳住大局!”
无衣静默了片刻,突然开口,“父亲一心为朝政,是不是如果有至交好友挡了父亲的路,也要一并铲除?”
右丞相怔了怔,他看着这个儿子,无衣一向乖巧懂事,如今这个话,竟像是意有所指。他一转头看见殢无伤也在看自己,突然像烫到了一样放开了殢无伤的手,“放肆!”茶碗被扔在地上,“你是出去一趟心玩的野了,敢与为父这样说话?”右丞相勃然大怒,“来人,带长公子园中思过,晚饭不必吃了。”
“父亲!”无衣拔高了嗓音,“无衣何错?”
“顶撞为父,不满婚事,便已是大错!下去!”右丞相摆了摆手,看见旁边殢无伤黑亮的眼睛,有些心虚的避开了那目光,“你也不许求情,否则他再多跪两天。”
无衣抿着唇不说话,有下人上来,他一转身拂袖而去,右丞相府里花园不小,正中间太阳无遮无挡,无衣在那里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
“大人,长公子刚一回来片刻没休息便来拜见您,您再生气,也要让长公子休息一下吃口饭啊,这大暑天的让长公子空着肚子这般跪着……”有多年的管家看着心疼,忍不住劝。
右丞相没说话,他看见殢无伤缓缓的拿了把伞去给无衣遮住头顶阳光,目光忽然落在殢无伤腰间,他身上那把剑……看清剑的一瞬间,右丞相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两下,他突然觉得无限惶恐,这个孩子他养了近二十年,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惶恐过,“都出去,你们都出去,谁也不许求情!”老管家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温和的右丞相突然变成这样,只吓得连忙关门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