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软下来,靠回了枕头上,脸上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你不是想让他死么?”蓝染问道,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沉重,仿佛还染上了一丝轻松。他一脸玩味的靠在门边,审视的看着床上人的反应。
银没有回视,低着头看着床铺,连他自己都对自己刚才的反应觉得意外。之前明明是自己想要杀死他,想要抹除那个被强迫留存下的耻辱痕迹,当时他是下了杀心,没有一点手软,一心想要置那孩子于死地。可不知为什么,刚才在男人说他“死了”的一刹那,一种几乎要刺穿心脏的巨大惊慌与悲伤却一瞬间涌来,甚至到现在,他那剧烈的心跳也没能平息。而在得知他还安好的时候,那种前所未有的庆幸与安心又实实在在的流淌过胸口。
“我只是……他……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他嗫嚅的开口,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蓝染看着床上似乎正陷入困扰的男人,没有再进一步逼迫,只淡淡说道:“下午的时候,我会让那孩子来看你。”
“你不怕我杀他?”银抬起头来,意外的看向男人。
“你不会的。”男人笃定的说道,“他是你不顾生命安危诞下的孩子,你非常疼爱他,你心底的本能会阻止你做伤害他的事。”
男人说完就离开了房间,留小狐狸一人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心底的……本能?”他重复着男人的话语,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眼看着蓝染离开,银无力的靠回床边,微微闭上眼睛。刚刚紧绷的神经和过于起伏的情绪让他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竟觉得脱力一般的疲惫。
刚刚蓝染的那番话仿佛重锤敲击在银发男人的心头,让他心中轰鸣作响,久久无法平静。那个记忆中残忍冷酷让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却在一觉醒来之后告诉他说,其实他们是恋人、是真正的同伴。如此荒唐的事情,竟被那个家伙说的理所当然。
银知道自己应该毫不迟疑的把这当成是那男人玩弄人心的又一种方法,是觉得普通的肉体折磨太过于无聊的全新手段。然而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在阻止他下这样的论断,理智的一部分也在不断的提醒他,蓝染不会说这样荒唐的谎话。
就算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虚假的记忆,但脑海中对于那个男人的了解却像融入血液中的本能,让他无法错认。银还记得蓝染当初叛逃尸魂界的时候,对那位一直崇拜、信任、追随他的副队雏森桃狠心刺下的一刀,当时作为旁观者的自己也对那毫不手软的作风心生畏惧。残忍的施与、强硬的掠夺、直截了当的舍弃,才是那个男人一贯的风格与行事手段。因此,费尽唇舌的伪装成恋人关系,温言软语的哄骗宣誓,甚至身体力行的温柔以待,都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而这一切如果真的只是一场谎言,又未免太过残忍。
银尝试着在脑海中搜寻那些过往,希望能够从那些细枝末节中找到更多的证据。他与蓝染的关系,就算一直都是虐待与剥夺,也一定有更多的细节与发展,他试图追忆着那些不太美好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