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一百万?
这天文数字吓得敖广差点咬了舌头,连连摆手拒绝道这这这太多了,而且我现在...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一条伤疤蛇似的从手心爬到手腕:“而且我现在,拿不起画笔。”
他曾经确实是个画家,可也是个左撇子。
十年前的车祸碾碎了他的左手,也带走了他吃饭的家伙,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学习拿东西、抱孩子、端水杯这种极为简单的小事,那些画具埋在角落覆上一层又一层灰尘,再也没动过。
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停止转动,车祸后他的alpha迅速找了别人——或许早就找了别人也说不定,当他们在床上欢乐时他躺在病房里一个人对着天花板流泪,任麻醉剂一点点带走他的意识,醒来后用不熟练的姿势右手抱起儿子,满脑空白坐上去京城的火车。
他也曾愤懑不平质问天地,可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往返在郊区和城区的地铁里,逼自己坚强起来,在张牙舞爪的世界保护敖丙,为他撑起小小一片天。
他垂着眸看那道伤疤,对面人抿着唇一言不发,眸子里混沌得可怕。
“抱歉...诶你干什么!”手忽地被攥住,北辰的手指紧紧箍住他的手腕不让人逃脱,又立刻放松力道,无比轻柔地拂过那道伤痕,生怕弄痛了他一点。
“无论成色如何,我都给。”他嗓音低哑,甚至有些颤抖,敖广差点就以为这个alpha要哭出来。
敖广不知道这人到底在犟什么,或许十年前的他很需要这笔钱抚养儿子,但现在敖丙已经长大,他也有了份稳定的工作,工资虽低却足以糊口,他不求这些——可人家救了自己的命。他支吾几句,到底答应了下来。
“那先生你...”话未出口就被打断,alpha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瓣,声音无端温柔:“叫北辰就好,这是我爱人为我取的名字。”
他愣了愣,想说这样不好吧,看着那人深邃的眼睛又咽了回去,心里却莫名生出一股气来:你有爱人为什么还来找我?怎么,又是个玩弄人感情的alpha?
“他已经过世了。”他听见男人低声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十一年前的元旦,商都东海公园的小广场上。”
“那时我还是个没什么成就的生意人,独自一人跑到商都闯荡,年轻气盛屡屡碰壁。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却连连丢了好几笔单子,夹着烟在广场上漫无目的地溜达。其实有一笔单子我本来可以拿下的,只是那客户执意让我娶他的女儿,我拒绝了,这生意自然也没我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