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半秒,才想起出发前兄长说有事会晚来一步,那侧过脸来微笑的弧度自己熟悉得几乎可以一笔描绘出来。

温和的声音开玩笑般地,说一句是不是不去,更不会打扰你们。

赮毕钵罗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与陆淑的谈话中去,好把胸口又涌上来的情绪短暂摒弃。

只留心底那一个细细的声音,兀自在无人处悄自低喃。

但是兄长呢……兄长想要这样的改变吗……

到约会结束时,赮毕钵罗也没有看见侠菩提。

他陪着陆淑走出餐厅,像往常一样将她送到车旁。只是陆淑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干脆利落上车告别,她站在车旁,仰起头,含蓄地问。

“赮,你有一点……”有一点喜欢我吗?

赮毕钵罗凝视着她,良久,他温柔地脱下外套,体贴地披在穿着黑色无袖连衣裙的陆淑身上。

夏日炎热,但到了夜晚,偶尔也会有几分凉意。

“你是我的朋友。”赮毕钵罗语气柔和地回答。

男人好闻的气息笼罩在身周,陆淑慢慢地捋了捋耳侧的发束,以掩饰那在心头短暂停留的失望。等到她放下手时,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端倪了。是的,赮毕钵罗是个很好的男子,但并非很好的男子就适合成为另一半。

好感既未深种,收回时自然也是干净利落。

“真不知道你会喜欢上怎么样的人。”她玩笑般地多问一句,却看见眼前男子冷峻寡言的面容上居然露出了几分怔仲,过了两秒才眨眨眼,低下头看着她的眸子,带着几分茫然。

“我不知道。”他简单地说。

陆淑不再深问。她侧过脸颊,浓密睫毛下望过来的眼眸柔软如这晚的夜色:“那么,作为朋友,我是否有权要求一个完整的告别?”

“当然。”赮毕钵罗说,隔着自己的衣服他扶住陆淑的肩膀,低下头。

男子的唇温热而干燥,落在鬓角时仿若在亲吻一朵初绽的蔷薇。即使是礼仪性的稍碰即分,也满含珍惜和温柔,让人无端心弦一动。

陆淑闭上眼,盘桓心头的一句话不禁轻轻问出。

凉爽的夜风拂过夏日夜晚的浓荫,抄了后门终于赶到的侠菩提落坐在窗边,看着树下两条身影亲密地交叠着又分离,女子低首浅笑,而男子在一时的手足无措后,温柔地替她理了理身上的外套。

侠菩提注目着这一幕的发生和终结,半晌方才记起被自己冷落在一边的侍者。

菜单上本该熟稔的法文字体晃过眼前,他皱了皱眉,原本有些散漫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