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的身体被丢在床上,他攥紧了真琴的衬衫,迫使真琴弯下腰来,接着,遥献上了他人生中最为炙热的一个吻,印在真琴的额头上。

次日中午,真琴才爬起床来,拆封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台刚好可以塞进灶台与电饭煲间空隙的家用洗碗机。

第二十五章

起床、洗漱、做饭、上学、作业、购置杂物、回家、做饭、真琴回家、洗漱、睡觉,日子淡如无盐的鯖鱼配白米,没有目标也没有支点,仿若回到他时常无法去学校的那段时光——只要可以游泳就够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遥都是这样想的;但,人生不是一方通行的泳道,而是汪洋,要在未知前路时选择转向,遇上暗礁险滩,未尝不可以回头,只是,接下来又该向何处进发呢?

如果日复一日的循环,与循环间好不容易捕捉到的微小幸福,以及无数的忍耐与沉默才是凡人真实,遥认为他亦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只是,他有决心舍弃濒死的、旧的自我,向着开阔却迷雾重重的水域进发吗……。或者说,与众人一样,混混沌沌过完一生,这样是错误吗?

遥也总想过,真琴得知他自弃前程、甘愿沦落,会是怎样一副反应。这比尝试想像凛的反应还要困难:他和凛的交往多伴随着冲突,以及冲突后的各退一步,不过,他总是退得多些——他自知是执拗不过凛的;凛呢,受他吸引、受他鼓舞,却从未把终点画在他面前,而是遥远到需要眯起眼捕捉的、飘渺而广阔的未来,因此,有他陪伴着竞争自然是最好,但没了他,竞泳世界之大,未必不能找到另一个七濑遥的替代品,继续向前,一路驰骋。

何况,不还有山崎宗介这家伙在。

但真琴总归是不一样的。生日那晚,他剖心剖肚地把最后底牌也亮给遥看,说是恳求原谅,倒不尽如此,遥总有种真琴吃准了他会心软的错觉;这以后,真琴一身轻松、坦坦荡荡地进入爱情,可真狡猾。却迫使遥愈发感到自己四处扯谎,实在是罪孽深重。事到如今,他只能暗暗感谢,当初是他跟着真琴的志向、决定来了东京,而非相反,不然,他又要多一层心理上的诘难。

他想,若是我拖得再久些,比如,大学毕业时才告诉真琴,莫不是万全之策。毕竟,那时早就超过木已成舟一词可覆盖的范围,确实是追悔莫及了,真琴就算对我失望,一腔怒火怕也是没对象发泄,可不就自然地消散了。

遥全心全意地做着打算,只可惜,真琴远没他认为的那般钝感。

临近冬至,愈发得长夜漫漫。东京倒不如岩鸢冷,寒风钻进大衣袖口与少系了一个纽扣的衣领时,带给人的更多的是空洞的无归属感,连带着思乡之情上涌——这个天气,是很适合叫上怜和渚,在遥家听风打屋檐、奔涛碎石,开一个小小的海鲜火锅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