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到两亲,不过是正月时的事情,遥没有回岩鸢,而是直接从东京启程前往父亲现下工作的城市,在比每个冬季必降瑞雪的岩鸢还要寒冷的雪国渡过了一个懒洋洋的假期。这其中多少有逃避真琴的考量。但因此,遥也失去了给即将受试的怜、渚和江打气的机会,如果这次归乡有机会的话,他大概得当面再次好好道歉了——尽管当时,那三人都语气轻快地在电话中道“完全没关系!”。
遥走下楼梯,父母看见他,似乎也吃了一惊,房间突然陷入尴尬的沉默氛围,遥不准备做那个率先打破空气的人,只安静看着半年多不见的父母。他注意到父亲精心染过的头发冒出白色的发根,母亲的皮肤松弛。原来父母老去得这样快,他印象中的父亲还是那个鼾声如雷的健壮男人,母亲则能胜任一切繁琐的家庭事务——他和父母分开的这些年内,被掠走的不仅仅是业已淡薄的亲情。
最后是母亲开口喊了他的名字:“Haruka.”
终于,遥得以自如地说出那句他本想要喊出口的话语:“欢迎回来。”
父母是搭乘飞机回来的,又转乘了电车,大包小包的样子,行李多到不像是准备回来住一星期。遥心生疑惑,才得知原来父亲可能又有工作调动,而目前在地产公司咨询的结果,是无论如何都要租住小房子了,因而不得不把一部分闲置品送回岩鸢。遥问:“房租很高吗?”他隐约希望父亲是要去东京都了。
母亲忧愁地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靠近你爸爸公司的那一区是黄金地段。”
遥知道,这回答已经否定了他的猜想,失望的苦涩感在他心中无痕地擦过了。他没有继续问什么,一手拎起一只行李箱,向楼上走去。父亲的声音沉稳地从背后传来:“小心一点。”
晚饭也由遥来做,他骑车出门采购时,母亲为他整理行李、打扫房间。遥在路上遇见了渚,后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瞪大了本就已经大过常人的眼睛,随后高高地跳起来向遥挥舞双手:“Ha——ru——chan——!!!”
遥刹住车:“好久不见。”渚一副想要冲上来拥抱遥的样子,遥倾斜车身躲过了,车筐中的牛蒡咕噜噜滚出了两颗,于是渚俯下身去拾了。遥颇为无语。这么多年来,渚的个性一点都没有变化,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好事。
渚把牛蒡递给遥,用指尖搓着沾上的尘土,像连珠炮一般道:“为什么不和我们提前说一声啊!我和Rei-chan都以为Haru-chan不会回来了呢,夏天集训很忙吧?还有还有,Mako-chan呢?他暑假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