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上又标着奇怪的标签, 这次不是表姐, 而是一个“祥”字。
这一天是司马祥的忌日, 何忻来到这个世界整整六年了。
下班之后,何忻坐大巴到市区内, 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菊花, 白色和黄色,搭配起来清新淡雅。从花店走十分钟就是小巴站,再转一辆地铁, 一辆小巴,就到了。
司马祥不是土葬,事实上大部分香港人都不是土葬, 而是火葬, 然后骨灰坛放进骨灰龛堂。因为香港人口密集,加上土地稀少, 很多逝者连安葬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不少人会选择骨灰龛场来储存骨灰。骨灰龛场是类似巨型寄存柜的设施,一格一格, 每一格即为一个龛位。
想想看,一整面墙全都是按照骨灰坛大小而隔出来的龛位。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墓碑,上面有逝者的照片,详细的身份描述:姓名、生日、忌日。由上到下,由左至右,密密麻麻,四处都是家属祭拜时点燃的香烛,放置的贡品,何忻第一次来的时候,看着就感觉浑身发凉。
只不过再害怕,也已经过了几年,再一次面对时,何忻已经能够处之泰然。
今年何忻似乎来得早了一些,司马祥的龛位摆放的贡品和花束都有些不新鲜了,龛位上也落了些灰尘。以往何忻到来时,都是光洁如新,水果和花也都是水灵灵的。把花束放到一旁,何忻拿着原本的东西去找地方扔掉,她询问了一下这里的工作人员,隔着不远有一个专门收集这些的垃圾桶,五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能到。
再回来时,就看到了正在更换新鲜水果和花束的司马念祖。尽管是一个背影,但何忻依旧认了出来,高高大大,很挺拔,远远望去,像一座山。
几乎是同时,司马念祖回头,也看到了何忻。他面容肃穆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声音低缓。
“你来了。”他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何忻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道:“你今年有点晚。”
司马念祖没有否认:“有点事要办,所以迟到了。”
何忻顺着他的话题道:“下次早点就行了。”既然来了,就不算迟到。
她想,祥叔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的。回想起那个豁达又宽容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何忻就是可以这样肯定。坦白说,那些日子,见面时何忻从没见过祥叔生气,说起话时,他总是开怀大笑。慢吞吞的笑,还有些孩子气,有时又很睿智,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人家。
可是这样的老人家却去世得那么突然。
从司马祥的葬礼上回家之后,何忻曾经去翻找过报纸,本来以为是正常去世,那么是不会有相关报道的,没想到还真的有。在社会版,很后面,非常小的一个版块,说是犯人之间口角,激动起来误伤了另一个犯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当然,上面没有写具体的名字,只写了犯罪人员刘某,李某,受害人司马某。
加上在葬礼上,司马老太神情激动,司马念祖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那场争执……
还有,这些日子里他奇奇怪怪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