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从来不是指年龄上的单向长大,而是经济与精神上的双重独立,是可以与身边人并肩,为他们分忧解难,遮风挡雨。
他再也不想像小时候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祯河出事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裴谨修挨了裴骄一刀却也无能为力。
当时的他,现在的罗意,每个人都有暂时难以逾越的困境。可他远比罗意幸运得多,他不仅有一个温柔强大的妈妈,还有个亦师亦友亦兄长的裴谨修,始终如一地陪在他身边。
命运对他格外开恩,给了他努力成长的时间与机会,池绪对此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但如果他知道最终的真相,就会发现命运从不温柔,只不过命运阴差阳错之下铸就的巧合意外地带来了对他最温柔的裴谨修而已。
命运只会让他一步步地走上既定的未来,不管那未来有多么的残酷扭曲不合情理。不是命运格外开恩让他拥有了成长的机会,而是裴谨修与命运抗衡之下为他赢来了现在的生机。
池绪对这一切都浑然不觉,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无意识中承接过了裴谨修当初的那份善意。
与命运抗衡的善意。
他突然记起来那天在甜品店时裴谨修不大正常的反应,好奇地问道:“你好像很讨厌张家?”
连霍凌宇都能看出来裴谨修情绪不对,与裴谨修朝夕相处的池绪当然更能感受得出来。
张家那些破事虽然确实令人厌恶,但是不至于让裴谨修反应那么强烈,强烈到近乎有些失控。
裴谨修是个很淡漠内敛的人,对情绪的控制力极高,情绪通常都是极其稳定的。
这种稳定不是麻木不仁、漠不关心,而是为了防止过于激烈的情绪影响到自身的理智和判断力。
毕竟他们两个身上承载的责任巨大,一个小小的决策通常会影响到千千万万个家庭。
无论对一些人事物有多不满、憎恨,他们都得尽力排除掉个人主观情绪,不能操之过急,被情绪裹挟,而得始终保持冷静,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全方面地审视对方。
池绪从没见裴谨修脸色那样糟糕,甚至还将吸管咬得破破烂烂的。
这绝不是裴谨修正常的反应。
一提到张家,裴谨修眉头果然轻蹙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我确实很讨厌。”
并没说具体理由。
他不想说,池绪也就不再问了。
有点困地打了个哈欠,池绪将枕头放平道:“好困哦,不早了,我们睡觉吧,晚安呀。”
裴谨修伸手关掉了小夜灯,轻轻道:“晚安。”
窗帘紧闭,屋内黑漆漆的,关了灯后伸手不见五指,一片寂静中,传来了池绪平稳清浅的呼吸声。
他已经睡着了。
裴谨修在漆黑的夜里坐了很久,久到逐渐能在黑暗中看清池绪模糊的眉眼。
他缓缓伸手,用手背轻柔地摩挲了一下池绪脸颊。
《豪门之抵死缠绵》里也出现过罗意这样一个角色,书中还花费了不少的笔墨描写罗意惊人的美貌与不俗的气质,说她是个听话、美丽、充满魅惑的玩物。
是张多意一手调教出来的“尤物”。
书里张多意曾几次三番洋洋得意地将罗意当物品一般展示给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他让罗意表演那些龌龊不堪低俗至极的“节目”,以摧毁一个人的人格来满足他淫/邪下流的私欲。
罗意在整本书里都像个空洞的没有灵魂的人偶,唯一的作用或许是教育池绪“认命”。
池绪在原书里并没能像现在这样保送至洛津中学的高中部,在宋嘉良和贺琛的干扰与折磨下,他最后只考上了一个普通高中。
所以他是在和傅赫川婚后才与张多意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