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孟子冬当的是小学老师,正是因为见过太多太多的小孩,他才觉得裴谨修并不正常。
裴谨修活得似乎很好,永远冷静克制,从容不迫,无论发生什么都能面不改色,淡定沉稳,但人不可能只往一个极端发展,既然别人的讨厌憎恶他不在乎,那么别人的关心呵护他一定也不在乎,只是会出于本能的礼貌表达一下感谢。
孟子冬不知道支撑裴谨修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但这样活在世上,小小年纪就与人世间所有的七情六欲都离得很远,似乎唯有一种虚无空洞的孤独萦绕身侧。
光落在他身上,也像落在万古不化的雪山寒冰之上,虽灿烂闪耀,却冰冷至极。
孟子冬只是一个小县城的语文老师,他自己没有太高的追求,对学生更没有,比起裴谨修过得好,他其实更希望裴谨修能过得快乐。
但裴谨修怎么看都离快乐十分遥远。
这些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孟子冬偶尔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文人矫情病犯了。他是真把裴谨修当小孩养,太过关心,自然总是疑神疑鬼,操心不断。
孟子冬乐观地想,高中还有两年呢,说不定高考毕业时,裴谨修的性格就能有所改变。
寒来暑往,两年的时间就在澄县到瑜城的反复奔波中,匆匆结束了。
裴谨修的高中生涯过得十分平静,他年纪太小了,班上的同学普遍比他大四岁左右,因而每个人都很有当哥哥姐姐的自觉,对他礼貌客气,很是照顾。
他不怎么和班上的人说话,性格也如初中那般,沉默寡言,冷淡孤僻。
他个人倒是比起之前长高了不少,但是在一众一米八里还是矮矮的,脸也还是小孩模样,青涩稚嫩,人群中,显而易见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