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娇儿小心觑着裴容廷的脸色,他站在门槛外,脸上半明半暗,唇角浮着似有似无的冷笑。
等银瓶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已经是五日后的事了。
她这一病,本就因忧结内郁引起,吃了人参,沤了一身汗,又大哭了一场,把病气又都闷了回去,重新发起烧来。等再醒过来,暮春的最后一场雨已经结束,廊下侬华繁丽的牡丹凋落一地,荼蘼花事了,是濡湿的初夏了。
对于那天晚上,她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先问吴娇儿那晚可曾有人来过。只是如今裴容廷随李延琮下扬州打仗,那晚之后给了她和几个小丫头许多钱,叫他们不许说出去,吴娇儿也只好支支吾吾地矢口否认。
银瓶跟前只这两三个人,他们不说,她也就没有了别的消息来源。
思来想去,那一夜的境况愈发模糊了,越想越觉得是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大病一场,流尽了眼泪,她的心还在那,却干枯得像秋日里的叶子,灰落了一层又一层。
但是怎么办呢,徐家的冤屈还没有洗尽,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一天她精神难得好些,才洗了头发,被吴娇儿推出来,坐在门槛上看小丫头晾手帕子。不一会听见人来报信,说是将军回来了。
雨初晴,雁空绀碧。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门下走进来一个穿黛蓝半臂,白罗中单的男子。
银瓶认出是李延琮,远远见他手里拿着一只二尺长的竿子,还当是只烟杆。
“哟,病好了么?看着恢复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