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徐瑾瑜眉眼一弯应道。
趁着天晴,他们几人将库中的药材一一打开查验,有需要晾晒的拿出来摊开晾着。
花了三日时间,他们方把所有药材都排查完毕,前前后后竟发现有二十余种药材标注有误。
徐瑾瑜还挺吃惊的,军中所存药材大都是常用的,易于存放的药材,所以种类并不多,但是竟然也有这么多标注有误。
而且这也非项温一人分辩不清,在她和医士们辩证的过程中发现,好多医士都分不清某些药材。
尤其是非药师出身的医士,没有采过草药,平时用的都是成药,说起药草长何样大都一头雾水,模棱两可。
于是她提议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些药材的性状均记录下来,写到竹板之上,除了名称之外,再标注外形,气味,悬挂于药架之上。这样以后无论是谁查验这些药材,都可以对照验证。”
白宁首先发声赞同,“我觉得徐医士所说也是个办法,把药材的这些特征都写出来后,也方便入库。”
“另外我觉得,等这次药材入库,我们可以将它们分类摆放,把库中药材按照草、谷、菜、果、木、虫、鳞、介、禽、兽、金石等来分类,同类之下的放在一个架子上,这样取药之时也方便寻找。”徐瑾瑜实在是忍不了库房乱糟糟的一团。
项温听罢也提出自己建议:“我们还可以将各类药材按照分类登记成册,记录它们的形状,气味、性能还有炮制方法,这样以后我们再抓药时想要找那味药,一目了然。”
徐瑾瑜一听,这不就《本草纲目》编撰时用的方法么?只不过李时珍的这部医学巨著,分类更为详尽,纲举而目张,把药材分成不同的部,以部为纲,以类为目,药名下面还分八个项目,来解释这个药。
但是,在这个还没有专门药书的的朝代,项温这个写药册的提议还是很难得的,即使军中药材只有二百余种常见药,但是要将它们编撰成册,也是颇费功夫。
徐瑾瑜这几日也不是没想过编纂药书,毕竟她是看过《本草纲目》这本“中国古代百科全书”的,但是后来这个想法在她慎重考虑后,被她自己否决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修本草之事,关乎百姓的性命,她不敢妄为,当然现实的还存在障碍。
一是她的医术过于浅薄,虽懂得医理,但是也是原身跟随母亲学习的,且只是学习简单的诊脉和针灸,并无太多实践经验。
辨别常用药材这种入门的事情,有现代医学知识的加持,她还能够胜任,可是遇到没见过的药,或者遇到复杂的病情,她也是没有把握的。
二是现世的药材跟后世相差还是蛮大的,《本草纲目》记载了药物一千八百九十二种,并绘有药图一千一百零九幅,这些药,在大秦是否能找到对应的,还是个未知数。
三是修本草之事并非一日之功,非她一人之力可为。就如史料记载,唐代宋代官修的《本草》都是朝廷专门委派官员,然后加上医士共同修撰。
而明代的李时珍修《本草纲目》则是花了三十余年,他综合百家书籍,集成历代本草,踏遍万水千山,历经严寒酷暑,方成本草一书。
如大儒王世珍为这本书所作序中所言:“上自坟典,下及传奇,凡有相关,靡不备采,博而不繁,详而有要,综核究竟,直窥渊海,兹岂禁以医术觏哉,实性理之精微,格物之通典,帝王之秘箓,臣民之重宝也。”
四是现在条件所限,在这个造纸术还未发明的年代,如今书写都用大都用竹片、竹板,当然也有用丝帛的,只是那太过昂贵。
本草一书可是共有五十二卷,近一百九十万字,除了药材还附有药方一万一千零九十六首。用竹简来写,不太方便,用丝帛来写,成本太高,还得想其他办法。
所以,编撰药书一事,她不能当作儿戏。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提升医术,汲取知识迅速成长,多多积累实践经验。
如果可以那就再多攒些钱,届时她方有能力实现继续实现弘扬中医的抱负。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现在条件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在来河西的路上,她救了跌下沟的张大,用针灸之术为他疗伤,到了洛南为他开药方。
比如到了军医营在整理药材时,她提出“独活羌活乃两种药材”之说,还将二十余种标错的药材一一纠正。
比如刚才她提出将药材分类入库,并且在木牌上写上名称和相关信息。
而她做的这些,或许就是一颗种子,让他们因此有所启发,进而让它生根发芽,将来或许还能长成参天大树。刚才项温医士的建议,不就是一个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