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向甘胜抱拳,佩服地说道:“是条汉子,甘大哥我敬你!”说完给甘胜满上,又给自己续了一碗,一仰头便将酒饮尽。
徐瑾瑜也在碗中倒了半碗酒,爽声道:“我酒量不好,就倒半碗,敬大秦壮士!”语毕也举起陶碗,学着白宁一饮而尽,然酒刚入肚就被呛到了,她放下空碗咳嗽起来。
其余几人见她如此惨状也笑闹起来,甘宁拍着桌子咧嘴道:“妹子豪爽!我信你确实不胜酒力,哈哈哈。”
徐瑾瑜喝了几口茶水也缓过来劲儿,解释道:“秦酒,够味儿。”
甘胜咬了口饼子,满足地说:“现在的秦酒味道柔和多了,之前那老秦酒,才叫苦,都是拿坏的野果子酿的。要我说啊,现在的生活真是好多了,变法之前哪想过能吃上这肥羊炖、还有面饼子,每天就是就是苦菜苦酒,吃不饱走路都打哆嗦。”
喝了碗羊汤,甘胜接着说道:“二十年前,我才几岁,父亲和我那十四岁的兄长都死在河西,他们打仗都是饿着肚子的。”说到这里,他这个硬汉也不由得声音哽咽。
甘胜不由得哽咽,“想那时,我们秦国,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民无粮可征。步兵大都是老弱病残,有白髯老人,年幼孩童,兵甲陈旧,武器破损,有的甚至拿着农具就上前线了。”
白宁痛饮一杯,品评到:“最后不还是咱们秦军还是胜了魏军!老秦人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降!”
徐瑾瑜心念道,秦人果真是有血性!
有人可能说秦是“虎狼之国”,秦是美食荒漠,秦人不知风雅,只知打仗种地。但也正是这些能吃苦、有血性的秦人做后盾,让大秦东出有了底气。
加之秦统一六国之前,六世无昏君,他们殚精竭虑、励精图治、任用贤才,经过六代人的坚持和努力,最后秦王嬴政扫六合而一统天下,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王朝,秦朝也成为中华民族原生文明的正源。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有这样的秦人,有这样的君臣,秦在战国这个大争之世崛起,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胜天半子”靠的不是那百分之一的运气,而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这时,旁边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汉子,随着甘胜的话头说道:“兄弟说的对,我是新秦人,原是韩国逃荒过来的。”
“在秦分了地,头几年免赋税、免徭役。这几年风调雨顺,俺种地是一把好手,每年都多交粮,还得了个农事爵哩!现在娶了妻,还生了两个胖小子。”
甘胜也从刚才悲伤情绪中抽离,嘿嘿一笑,“我家也是俩儿子,老大甘英今年成年入籍,投军去了,说要给俺挣个爵位回来哩!”
随后几人又说起上年的齐魏之间的马陵之战,白宁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马陵之战让魏国元气大伤,后来我大秦又在河西之战中大败魏军,要我说,我们就应趁着魏国还没喘过来气,乘胜追击,彻底收复被魏狗夺占的河西之地!”
第3章 遇樗里疾
徐瑾瑜也被他们的热血所感染,她感觉她不再是那个有着上帝视角的冷眼旁观者,而是那亿万万历史创造者中的一个,是真正生活在这片热土大秦子民。
在慷慨激昂中徐瑾瑜用完了夕食,回到房间还热血澎湃,但是激动心情也难挡困意,刚躺榻上就沉沉睡去,走了几十里确实过于疲惫。
等她醒来已经到了“朝食”之时,她到客堂用完朝食,将水囊灌满,又买了些饼子和便于存放的咸肉和干鱼,就收拾行李准备离去。
“舍人,我来结账。”徐瑾瑜背着行李说道。
那舍人小跑着过来,“来了,不过姑娘,我看这天似是要下雨,前边就是山路了,可是有些难走啊。”那舍人算着帐说道。
徐瑾瑜扭头,看了看外边,果然阴沉沉的,叹了口气,“唉,这也没办法,路程在那放着呢,走吧。”
舍人接过徐瑾瑜递过来的钱币,叮嘱道:“那姑娘小心些。”
徐瑾瑜出了客舍,便到沿途小摊上,跟头发花白的老伯买了一个竹编的带盖的箧笥,把包袱放到里边可以防雨。又买了一件蓑衣,放到箧笥之上以防下雨。
走了两个时辰也到了舍人所说的山上,此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杂草翻飞,本就不甚明亮的太阳被乌云彻底遮挡起来,阴沉沉的天空似乎是一口大锅,往下压着让人喘不过气。
她停到路边,坐到一块儿石头上休息,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拿出一个饼子,就着咸肉吃起来,过会儿下雨了路会更难走,既然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山,那就在下雨前先补充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