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亲眼看着这一切的晏淮清却仍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泪。
他颤颤地抬手压住了藏在怀中的匕首,慢慢地从领口处探进,指尖触碰到雕花的刀鞘,又慢慢地伸指握住了整个刀把。
杀了晏悯,有道声音说。
杀了晏悯,他的灵与肉在说。
杀了晏悯,他说。
抽刀出鞘的声音因为缓慢而变得很小,可他却觉得无限地放大在了自己的耳边,伴随着他如鼓的心跳声一起、伴随着他颤抖的气息声一起。
然而在抽出一半之后,他又快速地收了回去,而后靠在湿冷的墙壁上,闭着眼睛无声地急喘气。
不行,他又跟自己说,不行。
他早逝的母后、他自刎的妹妹、他如今仍旧背上无妄罪名,被千夫所指的十万魏家军……或许还有许许多多数不尽的亡魂,这些人的性命岂是晏悯一死就能偿还的?
就在这一刻,在如注的热泪中,晏淮清终于感同身受了李浔的恨,也明白了为什么站在晏悯身边那么多年,李浔都没有选择直接手刃仇人。
晏悯死在了密室当中只会是毫无价值的枯骨一具,所以晏悯要活着,要活着还那些枉死冤魂一个公道,要活着让埋藏多年的真相大白,要活着向这天下苍生请罪。
更漏一声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晏淮清靠在墙上,只觉得浑身发凉又发麻。
“仪君,天快亮了,要到通神的时辰了,朕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晏悯将那白骨抱起,又重新架好,而后又轻啄了几下白骨。“仪君,等朕成神长生不老了,就再将你接回身边,莫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