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路甲眼睛咕噜一转,面上的表情变了变,又给扯上了一个笑,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拉住了薛鸿远的手。“薛兄薛兄,咱们都是自家兄弟,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是可以跟我说的。”说着,挥了挥手。“来人啊,给薛太医拿一身干净的衣裳,再上个炭盆,不要让薛兄受凉了。”
说是喝酒,张路甲确确实实就让人上了好些的酒,各色各样的都有,琳琅满目地摆在八仙桌上,两人就着被潮气弄得半软的花生米就这样一杯一杯地往下灌。
薛鸿远刚开始只是闷声地喝,张路甲说几句他才应几声,不过到了后面大抵是喝上头了,面上红彤彤醉醺醺的,嘴里的话也多了起来。
“吓人,太吓人了。”
“张兄,吾命休矣啊!”
“张兄,若是我不幸遇险了,还望你能照顾照顾我的妻儿老小,就看在……看在你我喝了这么多次酒的份上。”
张路甲的眼睛一眯,又给薛鸿远倒上了一杯酒。“哎哟喂,薛兄你看看你说的可是什么话,你可是太医院鼎鼎有名的太医啊,跟着陛下、伺候陛下,日后可是前途无量的啊!”
“陛下!”听到这两个字,半醉朦胧的薛鸿远倏地坐直了身子,头开始左右张望,呈现出慌张之色来。“陛下,陛下,陛下在哪里。”念叨着念叨着,自个儿陷入了某个梦魇。“不不不,不能再伺候陛下了。”说了两三遍,就伏在桌子上嚎啕了起来。“陛下啊,陛下啊,臣要如何做才能救你啊,臣无用啊!”
张路甲垂眸看着伏在桌子上大哭的薛鸿远,面上的笑意已然不见,带上了几分得意和算计。
他砸了咂嘴,用与面色截然不同的、温柔的语气道:“薛兄啊,陛下好好地在宫中修养龙体呢,你无需忧思过度,再说了,还有太师在好好地照顾陛下呢。”
“不——”薛鸿远仿若是彻底醉了,身子一直手臂一摆就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他们是要害死陛下、是要控制陛下,根本没有想着为陛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