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张母体谅儿子辛苦,加上习惯了使唤王爽的人,没多想就交出了车钥匙。然而即将到跨江大桥时,一路上逢迎拍马逗得一家人眉开眼笑的女孩突然从大衣中拿出磨得锋利的水果刀,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刻对准副驾驶的张玉衡刺了去。这一刀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张父张母顿时疯了,从后座扑过来与她,这期间车辆失控,秦永慧拼命夺回方向盘,带领车辆冲入了江中。
医院内。
张玉衡的父母因在后排受到的冲击小,救援来得又及时,只擦破了一点点皮。两人身上湿漉漉滴着水,裹着毛毯冻得瑟瑟发抖,但任由警务人员怎么劝都不肯离开手术室。
看到一帮身穿警服的公安簇拥着谢轻非过来时,张父凶神恶煞般冲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们警察究竟是怎么办事的!啊?!我儿子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要受这种罪,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给他偿命!”
赵重云和席鸣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住,没让他碰到谢轻非分毫。
谢轻非掸了掸身上被溅到的水渍,面无表情地将手中报告举至张父面前,冷冷道:“偿命?不如先解释解释你们为什么要伪造张燕的签名购买巨额保险。难道你们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死?她的死也和你们有关系吗?”
张父登时一窒,与妻子面面相觑,方才的威风瞬间被浇灭了。
手术室里有护士出来,看着乌泱泱一群人压力有点大,只得对离得最近的张父张母道:“病人严重出血,但我们血库里B型血前两天为救事故伤员都用光了。”
张父急道:“我们两个都是AB型,可以吗?”
“拉倒吧,直系亲属又不能输血,”席鸣按着人道,“我是B型,抽我的吧。”
赵重云睁大眼,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你疯了?他……”
他是千万个不赞成,但刚要和谢轻非说什么时,却发现她面色有点发青。
不待询问,就听她道:“小赵你陪席鸣一起去,少辉跟我去看看秦永慧的情况。”
完事后席鸣按住针孔,赵重云围着他转得脚底冒烟,十分气愤道:“你怎么想的啊,为什么要给张玉衡这种人输血?”
“那也不能就让他死了吧?”席鸣对他的情绪激动很是奇怪道,“再说了,平时献血也不知道用在什么人身上,目的只是救命而已,人命还分贵贱吗?就算躺里头的是王爽我也照救啊。”
“可是这种人他就活该……”赵重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又不想认同他的话。在他心里张玉衡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姐姐还活着的时候不知珍惜,人死了还想从对方身上谋利。如果他哥当年没有牺牲,他恨不能够掏心掏肺对他好呢,哪会跟张玉衡似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如果张玉衡能和王爽一样……岂非也是给死去的张燕出了气?
“行啦,瞅你那样,嘴巴都能挂油桶了。”席鸣打趣道。
嬉皮笑脸的,棉球还按在针眼上呢,怎么就笑得出来。
赵重云有些生气道:“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没开玩笑,哥给你上课呢。”席鸣笑完了正色起来,“张玉衡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起码在我们看来他自私又小心眼儿——哦对了,他还说我哥坏话。但如果仅因为这些事就用善与恶给他下定义也太有失偏颇。”
赵重云怪声怪气道:“哦,难不成他还有优点了?”
席鸣:“你怎么确定他没有?”
“我……”赵重云一时语滞。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优点,或许有吧,师尊说过他是个好医生,这一点算不算?”
席鸣估计自己胳膊上的小眼儿愈合了,做了个投篮的姿势把棉签往垃圾桶里掷,无奈准头太差没扔进去,只得灰溜溜地走去捡起来重新丢。
“法律都没给张玉衡定罪,你就先别仇视人家了。与其想着我献血救了个没良心的畜生,换个角度想我救的也是条对社会还算有贡献的生命,会不会好过点?”
赵重云自我消化了下,问道:“这也是谢队教你的吗?”
席鸣道:“这我哥教我的。他说了解一个人的前提是尊重对方,所以就算对待嫌疑人也不能直接把他当作坏人看待,因为在把别人定义为坏人时你自己内心就已经产生负面情绪了,个人的心情受到影响,还怎么保持判断力的准确?你一个警察总不能比罪犯还激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