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不用逼问她就坦白,原来是以为警方已经把网站端了,拥有了用户名单,那她的不坦白就成抗拒调查了,当然还是主动交代为好。
赵重云掐了下眉心,到底是没压住眼底的鄙夷:“你没想到?那你说说留下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和一个明显图谋不轨的男人共处一室还会发生什么?难道只要留她一条命在,其他的任何折磨都没什么大不了吗?你是这么想的吗?”
黄旭瑶嘶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就算……又能怎么样!”
“她不该得到点教训吗?难道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忍受的痛苦和委屈就是活该吗?杀她的人又不是我,我没打她没碰她,只不过是——”
“甘甜就是当初给你捐赠骨髓的人。”在她激动地为自己辩白时,赵重云冷不丁地说。
气氛在这一刻冻结了,黄旭瑶遍布血丝的眼球僵硬地动了动,声音哑到几乎听不见:“什么?”
“甘甜的为人应该很不错吧,你一个不爱和人打交道的人最初也和她相处得很和谐,这其中少不了她对你的包容。”赵重云音调平直,“这份友情很珍贵,她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才会愿意对你好。”
“我知道,”黄旭瑶大脑一阵恍惚,她不用别人来强调甘甜对她多好。她舔了下干涩的唇,“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你们真的很有缘分,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能发生在你们身上。健康的身体很珍贵,如果没有她的善心,你也不会拥有新生。她救了你的命,还想要给你友情。不出意外你们会一直做朋友,见证对方的每个人生阶段,或许在某一天这个缘分突然被发现,她和你都会很开心,你们不单只是一辈子的朋友,某种意义上还会是永远的亲人。合家欢电影才会出现的剧情被你遇到了,你真的很幸运。”
黄旭瑶好像瞬间就听不懂中国话了,好几次试图开口,脖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般,她怎么坐都坐不安稳,只能听清自己脖颈转动发出的咔咔细响,她微微仰头,目光对上了屋顶大亮的白炽灯,眼前瞬间迷蒙不清了。
“甘甜当年知道自己可以拯救另一条和她一样年轻的生命时,是带着对那条生命的祝福进手术室的,而同一时间也在手术室内躺着的你,有没有对这个不知姓名的好心人怀抱一丝感激?在你后来肆意挥霍自己来之不易的健康,对无辜的人释放恶意的时候,想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能有现在的安稳?”赵重云并不给她消化信息的时间,用近乎残忍的语气一字一顿道,“我真替她感到不值。”
黄旭瑶的眼泪在短短几分钟内仿佛流干了,她艰难地理解清楚了赵重云的话,除了不敢置信就是悔不当初,可后悔又不值钱,更换不回给予她生命那个女孩自己的命。
赵重云缓了缓,这次没有给她递纸巾,而是继续问道:“为什么觉得她被人侵犯也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想不明白她对同为女孩的甘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黄旭瑶极尽癫狂地笑了几声,声音嘶哑难听:“因为,因为啊,有一天晚上她没回宿舍,当时给我打过电话。她在电话里气喘吁吁……”
赵重云古怪地拧起眉。
“她不回来还能去哪?肯定是和秦嘉树约会去了。做什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听到什么?”黄旭瑶咯咯直笑,“是觉得这样很刺激吗?在我面前炫耀他们是怎么恩爱的很有意思吗?那她一定也不介意玩得更花一点。”
赵重云背过身去压了压颤抖的眼皮,而后把一早进来就放桌上那个小礼袋丢给她:“打开看看。”
黄旭瑶这会儿什么也不挣扎了,顺从地将包装拆开,看清里面东西时顿了顿。
小盒子里躺着一条手串。
“这是我们的人查到的由甘甜寄出的快递,本来该在你生日那天寄到学校由你亲自去拿的,但当时你人回了金川,估计也不在意什么快递了。”
黄旭瑶冰凉的手指很轻地在珠串上碰了碰。
甘甜出事之前,曾经问过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黄旭瑶听说枕霞山山顶寺庙里保健康的手串特别灵验,可是她爬不动山,找人代买又觉得没有诚意。
枕霞山位置很偏,也不好爬,尤其冬天道路最险。
“要是枕霞山装缆车就好了,那我也能上去给自己求一个。”她说,“我的心愿是身体健康。”
甘甜当时笑着说:“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