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骁凡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水杯的盖子盖上,又帮方归廷拉了拉被角。他对阮秋鸣随口说:“小时候你是嫉妒苏苏喜欢阿廷比喜欢你多吧。”
阮秋鸣愣了一下,没想到高骁凡竟然也是个明察秋毫的人。友情也能吃醋,她儿时确实很烦方归廷一句话就能把玩得正起劲的阮苏苏叫走,也讨厌阮苏苏说起方归廷时总是一副佩服到五体投地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阮秋鸣转到高骁凡面前,逗趣地问他:“我也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高骁凡看着她认真说:“因为我也有这样的心情,我羡慕你和苏苏的亲密,小时候你总是喜欢跟她待在一起,不愿意和我走太近。”
阮秋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和苏苏是姐妹,是闺蜜。你也想和我做闺蜜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骁凡无措地挠了挠脑门,“我想和你变成无话不谈的爱人,像你跟苏苏那样的无话不谈。”
阮秋鸣呆住,这段时间她和高骁凡的关系确实更进一步,她也恢复成以往乐呵呵的状态,但两人一直没有挑明关系。潘哲的死始终是她心中的一道坎,她还没完全迈过去。尤其今天看到为救阮苏苏被连插两刀差点丧命的方归廷,阮秋鸣的脑海里再次回忆起出车祸时潘哲奋不顾身救自己的身影。
她语无伦次地说:“那什么,我没…还没……你能不能再等等我…就……”
“你们,也不用在,我面前谈情说爱吧。”
方归廷的声音很低,音色太过沙哑,就像在吊着一口气说话,但两人还是立刻听明白了。
阮秋鸣难得没计较他的调侃,兴奋地摇着轮椅快速冲到他面前大声说:“你终于醒了,我就说祸害遗千年,你这种祸害中的战斗机老天不会这么早收了你的。”说完她又转头冲卫生间的方向大喊:“苏苏,阮苏苏,快出来,你老公醒了!”
阮苏苏像一道闪电般迅速从卫生间闪出来,沾满泡沫的双手呆愣愣地举在胸前,脸上还有没冲净的洗面奶。她紧张地看着方归廷问:“归廷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胳膊还疼吗,呼吸会疼吗,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方归廷见阮苏苏完好无损又活力满满的样子,心脏终于落到了原处,他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
“归廷哥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会哑巴了吧!”阮苏苏见他不声不响,睁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吓坏了,紧张地抬起方归廷的下巴,在他喉结周围被刀刮伤的几处伤口上探了探,然后不知所措地用胳膊肘戳旁边的高骁凡,“骁凡,快叫医生啊,他不会说话了!”
阮秋鸣无语地看着阮苏苏,伸手替她按下床头护士铃。
“苏苏,别急。”方归廷说话时胸腔还会一阵阵钝痛,但他还是抬手轻轻拉住阮苏苏的胳膊,尽力提高音量:“我没事,别怕。”
阮苏苏哇的一声扑上去抱住他,也不管手上的泡沫都蹭到了方归廷的病号服上,“吓死我了,你知道你刚才流了多少血吗,我以为你要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她又想起在臭渔村里惊心动魄的几小时,眼泪瞬间冒了出来。
方归廷的一只手扎着吊针,另一只手被纱布包裹得像颗粽子,他犹豫半秒,还是用那只离阮苏苏更近的、受伤的手覆上她的脸,帮她缓缓拭去未擦干的水珠和眼泪,“苏苏,对不起。”
阮苏苏知道是自己的反应让他内疚了,因为她是他的老婆,才会被张北和卢磊绑架威胁。但她也知道,方归廷没有错,他因为父母的职业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危险,每一次都不会比这次更容易脱险。
他的母亲方心蓝当然也没错,错的是那些打破法律条框的恶人,该道歉的也是那些试图通过阴暗方式来迅速获得财富的贪婪人。
“为什么要替坏人道歉,我不要你的道歉。”阮苏苏摇摇头,主动擦去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要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回家,外婆和音音还有我爸妈,都在家里等我们。”
方归廷也配合地笑了笑。
“醒了,挺快的。”医生很快推门进来,把病人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后,用轻松的语气说:“没事了,都是皮肉伤,住三五天就能出院。我还是第一次见刀插这么深却没伤到心肺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伙子你是个有福气的人。”
之后的三五天,阮苏苏和高骁凡轮流照顾方归廷这个迅速康复的病人和阮秋鸣这个瘸腿却不瘸嘴的话痨。
几人每天坐在病房里搭伴聊天,方归廷依旧少言寡语,对阮秋鸣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难得的几句话也是呛她,只在阮苏苏说起什么趣事时偶尔搭腔。阮秋鸣却一改以往的有色眼镜,对方归廷称得上毕恭毕敬,就差拱手朝他喊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