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温揉揉胳膊,身上没什么深的伤口,不是致命伤,但他也没机会包扎。动起来牵扯伤口血一直滴滴答答的淌,疼得他倒抽冷气。
而且他身上没钱,否则还能去那种认钱的地方藏藏。
上城区谈不上好,下城区简直是地狱。
他从巷道中穿过,每走过一片区域,就能看见越加明显的变化。
石板街道偶有积水,至少有特定的时间去清理。到下城区,踩上的就是湿漉泥浆,除非一口气晴朗十天半月,否则地面不会干燥。如此积累的恶臭久久不散,倒是可以拖延猎犬的追捕。
街道旁全是尸体,大多脸色发青,死不瞑目。涣散瞳孔偶尔与他对视,总像地狱爬出的恶鬼,下一秒就要挣扎起来生吞活人。
“前面,我看见他了!”
“赶快点别磨蹭了,记住,要活的!”
“只要他是活的,就算打断他的双腿也没关系!”
“明白了。”
怎么还是甩不掉。
柏温摇摇头,虽然伤口不深,也架不住一直流血。他现在有点头晕,有些困,还很冷。
看着暗色巷道与爬满青苔的石砖,他想到那些温暖的颜色。温暖,在他困倦时可以直接缩到毛毯中熟睡,他记得在他小时候,明明很困却不愿意睡觉,母亲会很有耐心哼唱半宿摇篮曲哄他。
有那么一刻,他干脆想藏在那些尸体里,能瞒过去最好,瞒不过去听天由命。亲人的亡魂应当没有走远,他要是现在就死,说不定一咽气马上就能再见面。
可惜这样想法只持续一瞬就被更强烈的祈愿取代。
他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死呢,并非是父亲主动结仇,他们是无辜的牺牲品。他怎能放任凶手继续逍遥法外……他要活下去,然后亲手手刃那些丑恶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