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动作很快,很快,因为只有一盏茶甚至半盏茶的功夫,否则胎儿必将窒息而夭亡,这女人生前身子本来就很弱,腹内的胎儿也一定很虚弱。

她也必须很稳,很稳,因为稍有不慎,她手中锋利无比的小刀,必然划破了胎儿要害,轻则留下疤痕,重则伤及性命。

蓝沙沙还是一个妙龄的女孩子,未经男女之事,更没经历过女人生产的情形,至于这剖腹取子的禁术,也是第一次运用。她只有不到一半的信心,可她必须这样去搏一下,因为阿生相信她,死去的女人也相信她,所以她的手很稳,动作也很快。

虽然女人已经断了气,但她的眉心,额头还有脖子里都还扎着银针,蓝沙沙根本来不及取下还扎在女人穴位里的银针,便开始了刀下功夫。

时已初冬,她额头却已是渗出了汗水,一滴滴滴落在女人的血肉里,她皱紧着了眉头,连眼睛都几乎不曾眨一下。

终于,在阿生提过来一大桶兑好了的温水进来的时候,蓝沙沙双手捧起了一个婴儿,婴儿的啼哭,化作了凄冷冬日里的最动听的声音。

阿生已泪眼模糊,将一大桶热水放在了床边,又端来木盆。

蓝沙沙用小刀划断了脐带,又取来棉线扎好,然后在木盆里给婴儿清洗了身子,边清洗,边道:“是个女婴。”

阿生颤抖着嘴唇,道:“好,好……”

清洗了婴儿身子后,蓝沙沙用小刀划断了半条破棉被,用半条破棉被将婴儿包好,递给了阿生,阿生含着泪接了过来。

婴儿哇哇的哭着,阿生低声的哄着。

蓝沙沙来不及洗自己的手上的血污,对阿生道:“你……抱着孩子转过身,我把大姐的伤口缝合一下。”她本来想让阿生回避一下,可是抱着孩子,也无处可去,毕竟外面寒冷,孩子也不能着风。

阿生依言转过了身,蓝沙沙取过针线,穿好了针,便将女人的伤口,一针一针仔细的缝合好,又擦拭掉女人身上的血污,将适才被小刀划开的衣服也缝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蓝沙沙才取下女人身上的银针,连着适才那个小刀,一起洗了干净,收了起来,也仔细洗净了手。

那女人一直睁着的眼睛,此刻终于合了起来。

虽然洗干净了手,但蓝沙沙衣服上却染了不少血污,淡蓝的衣衫,像是蓝天里绽放了朵朵朝霞,后背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

第149章 平平安安

蓝沙沙做好了一切,阿生转过了身,望着蓝沙沙满脸的感激,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道:“谢谢,谢谢,谢谢仙女娘娘。”

蓝沙沙嘴角一丝微笑,道:“没事,我不是什么仙女,只是个普通的医者。”阿生道:“是,请教姑娘的高姓大名,我……我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说着时,便想给蓝沙沙跪下来磕头,只是手中还抱着婴儿,蓝沙沙忙拉住了他。

他能想到的,就是下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和五体投地的大礼来感谢。

蓝沙沙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多想,我是江湖中人,我们兄妹四个,江湖上有个称号‘逍遥四客’,我是老三,不必记得我的名字,只记得‘逍遥四客’便是。”

阿生郑重的点头,道:“是,我记着了,逍遥四客是好人,个个都是江湖大侠。”

蓝沙沙心底却泛起了一丝苦涩,这些年,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也许是他们不愿意同流合污。有人说老大杀人如麻,残暴不仁;有人说老二吃喝嫖赌,风流成性;有人说老四,是个赌场的赌鬼混子;甚至身为医者的她,被人称为专门使毒药害人的女魔头。

很少有人说他们是好人,是大侠,他们也不在乎。

阿生又道:“俺姓梁,这女娃子的性命是你给的,还请姑娘给她起个名字,她这辈子都念着你的好。”

蓝沙沙点了点头,她知道剖腹取子,虽然对于医术造诣无双的她,只算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梁阿生一家来说,却是感戴二天,对于这女婴,更是恩同再造。让蓝沙沙给女婴起个名字,这也是梁阿生的一个念想,一个生生世世都记着这份恩情的心愿。

蓝沙沙见这女婴虽然有些瘦小,但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头发也很黑,将来也必然是个美人胚子,微微思索,便道:“中医有种药草,叫萱草,萱堂亦可称母亲,就叫‘思萱’吧。”

梁阿生喃喃道:“思萱,梁思萱,好,好。”蓝沙沙从自己淡蓝衣服划下来一片,又取过来适才街市上刚买来的眉笔,在衣衫上写下来:梁思萱,然后交给了梁阿生,字迹娟秀而端庄,一如蓝沙沙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