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戒恶闻言,心中一喜,心道:“看来这城里果然已是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了。”便道:“那你们别多管事了,假装不知便是,就当我们是溜进去的。”

那士卒却哪里肯从,长矛又向前靠近了几分道:“那不行,你们回去吧,再不走,我们便放箭了。”便又有几名士卒长矛对齐了众人。

胡离昭冷哼一声,袍袖一挥,五六只长矛便被卷了起来,飞上了天,远远地插在泥土里,接着喝止道:“今日我们以礼前来,你们最好不要不识抬举,否则,你们这城门数百士卒,可不够看的。”

一众士卒,面面相觑,无人敢向前半步,当下胡离昭大踏步向前走去,再无人敢拦截,令戒恶和万灵瑜师徒也随后入了城。

此刻的延州城,街道边都插满了白色旗帜,路上行人也是稀疏寥寥,一副哀云密布的样子。令戒恶问明了汪忠平府邸的方位,一行人径自来到汪忠平府门前,只见大门上挂满了白绸,两帮排着纸人纸马,门口放着报丧鼓,令戒恶敲了敲鼓,便有家丁过来接应。

那家丁看了看令戒恶一行人,见到了他们的一身丧服和手中的纸钱香烛,疑惑地问道:“你们是……”

令戒恶道:“我们是汪将军生前的朋友,特来吊丧。”

近几日前来吊丧的文武官员络绎不绝,那家丁也不疑有他,便领了众人进去。走过了几道庭院,便来到了灵棚前。只见灵棚上也是白花白绸遍布,奠楹挽联垂立,一尊朱红的棺椁置于灵棚下,香烛缭绕,纸钱的灰烬还未熄灭。

远远的,可见汪忠平的一众妻妾,俱是披着白布跪在灵棚一侧,汪忠平并无子嗣,便由正妻带着一众小妾在持孝,虽然满脸泪痕,但各个姿色俱佳,也不知道汪忠平死后,这些妻妾如何安身。

而灵棚外面则聚集着文武官员,武馆有的还身着铠甲,带着武器,委实不像话,也就是身上披着白布,还算是对死者有一点点的敬意。

听得一个将军道:“汪大将军是西大营统帅,他今日不在了,自然是从西营这边选出来一个将军,来统率大家。”

而另外一边则立刻有人反驳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为官为将,哪有世袭的道理,延州军务需得一位才能和智谋超群之人担任。汪将军那边我看没有什么能人志士可以胜任了,否则汪将军又岂会遭此横祸?”

对面倏地一人站了起来,道:“你放屁,钟锷那边就有能人了?我看钟锷也不过如此,只会带着大家鲁莽行事,上次损兵折将可不在少数,我可不想跟着他去白白送死。”

先时说话这人也站了起来,道:“那是自然,你们那边都是怕死鬼胆小鬼,像大老鼠一样,只会躲起来在粮仓里吃粮食,食君之禄,也不知忠君之事,为国分忧。”

第450章 一盘散沙

双方剑拔弩张的,纷纷站起来叫骂,浑然不顾汪忠平此刻棺椁未曾入土,汪家人妻妾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甚至有人抽出了佩剑,踢翻了烧纸的铜盆,叫嚣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谁是胆小鬼,来跟老子干一架……”

令戒恶远远地看到这一幕,不禁心里笑开了花,汪忠平前脚刚走,尚未入土,这延州城群龙无首,两派的将士不睦,几乎要大打出手了,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要不是令戒恶今日是来吊丧的,他几乎要笑出来了,便咳嗽了一声,忍着了笑,又走近了几步。

也终于有人注意到令戒恶一行人的到来,有几个将军和令戒恶打过照面,认得他,知道这是对面的敌人主帅,不禁吃了一惊,俱是武器在手,看着他,喝道:“是你?你怎么溜进来的?来这里干嘛?”

令戒恶道:“城门士卒一片松懈,我言明前来吊丧,自然进来了。想汪忠平和钟锷,也与我算是旧相识了,现在汪大将军死于非命,我好歹也应该来吊个丧,烧个纸钱吧。”

有人道:“少假仁假义,猫哭耗子了,我看你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他一语未毕,对方适才和他争吵之人便道:“这就是你们小心眼了,对方远来是客,持礼而来,并无恶意,我们也不可失了礼数,在咱们地盘,还怕他们闹什么事?”

那人冷哼一声,也不答话,让出了道来。

令戒恶上前点上了香烛,又烧了些纸钱,接着示意众人上前,一并向着汪忠平棺椁行了礼,又祷告了几句,无非说些汪忠平一生豪杰,非常敬仰,今日不幸离世,实为憾事云云。

先时那将军说的不错,令戒恶便是假仁假义,猫哭耗子,虽然表面上装作伤心的样子,甚至要挤出来两滴眼泪,可内心里看到这延州城乱作一团,仅存的将士在汪忠平灵前都能大打出手,实在是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