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轻松自在的语调,沈洵祗缓缓从黑暗中解放出丝光芒。
手背被她盖着,吊针的酸痛混着一点儿她掌心的温度。
沈洵祗睁开眼,望着空白天花板,余光有一抹深蓝色,他却不敢去看,怕灼伤了眼睛,另一边的眼角湿润,落下一滴泪。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宛如昙花一现,美丽又短暂。
良久,他哑声道:“莺莺,和我刚在一起的那两年,开心吗?”
姜怡妃缓声说:“开心的。”
“那便好。”沈洵祗咽了咽喉,像吞下沉甸甸的石头,喉咙重重的,“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活该。”
这句道歉,因为他的混蛋与偏执,迟迟晚了六年。
那些在满庭芳写的或许不是信,是忏悔书。
看他面如死灰,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唯一有生机的,是那双深邃泛红的瞳眸。
姜怡妃做了一次深呼吸,起身拆开带来的早餐,笑着说:“来前去了趟我家胡同后街的绉纱馄饨店,给你带了一份,六七年了从五块涨到了十块,我还记得当时你这位沪城来的公子哥儿不知道价牌上写的几两是指馄饨皮的重量,阿姨便用不锈钢盆盛了一份端上来,旁人都在看外地人闹笑话,我把脸埋进盆里的心都有了。”
沈洵祗挤出点笑意,仍不去看她,仿佛天花板在播放她讲得事,目不转睛道:“幸好那时候年轻饭量大,没给你丢太多脸。”
姜怡妃替他放好勺子,敞着盖静置放凉,坐回位子。
听他继续说那段往事:“后来肠胃炎不得不上医院挂水,你能急急忙忙跑来看我,也值了。”
桌上的馄饨散发着淡淡的葱香,带着他穿越到熙熙攘攘的胡同后街,细雨飘洒的街头,沈洵祗眼里终于有了点光。
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希望她能一直平安喜乐。
短暂的沉默中,姜怡妃看到了他发间的一段细小白发,感慨道:“洵祗哥哥也要三十六了啊。”
一声“洵祗哥哥”好像来自遥远的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