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一直在跋涉着去不同的地方,脚下的路, 一会儿是满地泥泞,一会儿是干裂硌脚的土地,一会儿是深水荡漾, 她几次跌进水里沉沉浮浮。
最可怕的是此刻,她处在一个圆弧状的坡上, 不断不断的下滑,周围漆黑一片,她不知道自己下滑了多久才停下来。
在一片漆黑中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是爸爸,那个记忆中从来没有对她笑过的男人。
他好像在和谁说着话。
“月月?这是醒了吗?”是爸爸的声音,声音忽远忽近的。
“大夫你看她这是要醒了吗?眼珠在动了。”
十月睁开眼睛,眼前依然漆黑一片,又闭上眼睛,把手放在眼皮上,感受着自己眼珠的转动,想象不到怎么能看到一个人的眼珠在动。
她很累,就在这黑暗中躺一会儿吧。
尽管周遭的一切都很奇怪,但是十月潜意识觉得这些并不可怕,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些声音画面,都是自己的梦境,不必当真,醒了一切都消失了。
“哎,快俩月了,就一直这样,眼珠好像是动的,有时候还流眼泪,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这是爸爸的声音,声音里满是担忧。
紧接着有有道女人的声音接过话来,“就是醒了,也是遭罪。大夫说她以后就只能坐轮椅了。”
只能做轮椅?十月想想,我果然是摔残了呀,好挺可怜呀。
接着又听见有人说话,“她这样还不如直接就……活着也是遭罪,还拖累你们两口子。”
这是谁在说话?十月记不清这声音是谁的,好像听过,又想不起来。
“这说的什么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是当爹的,总归是盼着她好的……唉!儿女都是债啊!”
呵,十月心里有一股巨大的悲伤。
“儿女都是债”?从小就无视这个女儿的存在,眼里只有儿子的爸爸,说她是他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