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夷人清楚低沉地说道,“屠耆,西口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呼月涽眉目收敛了一下,追问道:“怎么讲?”
那夷人恭敬地禀报说道:“不过照当下来看,袁峥应该是死了。”接着,他又说道:“袁军那边虽还没有全军挂孝,可不进不退地僵在了那儿,可见是出了大事。”
呼月涽闻言,仰头大笑起来,“猛兽削头,躯壳自然失去了行动的自觉!”笑完,呼月涽一把将那弯刀钉在了帐中的木柱上,“哈哈,霍骁的第一大将葬身火海,我的达日阿赤可是完好无缺,哈哈哈——”
久安还瑟缩在桌子之后,对于前方二人所言是一句都听不懂,不过他看着没入木柱的弯刀,松了口气,觉得呼月涽一时半会儿阉不了自己了。
第193章 火烧不尽
呼月涽带着久安回了靖孛中路,不慌不忙地接着与霍骁对阵,他原本除了霍骁是谁都看不上的,而袁峥则是一个意外,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日得亲自出马对付这样一个难缠的家伙,要说那个袁峥,也是个坏透了的,当初在乾虚关的时候,不知杀了他多少得力干将。这样想来,那袁峥倒是也配得上自己的手段,也算是死得其所。
呼月涽抵达中路的当晚,西口那儿便传来了好消息,道是达日阿赤将袁军逼退了三十里,原本那么一支悍不畏死的军队,死了一个袁峥,便这般丢盔弃甲地落败了,真是大快人心。
一名叫多塔的夷人俯身问道:“屠耆,达日阿赤将军让我问您,是要赶尽杀绝,还是留下几个威胁霍骁。”
呼月涽俯瞰着铺展着的羊皮地图,不冷不热地嘲讽道:“霍骁的心肠硬得如同冬天的崖边的石头,他才不在乎那几个小子的生死。”他抬起眼帘瞪了一下多塔,冷冷地说,“当然是赶尽杀绝!”
多塔稍有畏惧,连声答应,“是,屠耆。”
呼月涽抬起一只手,在地图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西口的位置,“让达日阿赤回来。”
多塔抽动了一下脸颊,惑然而又斗胆地问道:“屠耆不是说……要赶尽杀绝?”
呼月涽嗤笑道“强弩之末,配不上我的达日阿赤了!”
多塔不懂“强弩之末”的意思,但是不敢再问,只好恭敬地答应了。
呼月涽从铺满羊皮地图的桌子里悠然地走了出来,淡淡道:“让速布台从王都里给我滚过来,如果他能把那帮人拿下,我边对他私回王都的丑事,既往不咎,可他连这样一群人都收拾不了,呵呵……”呼月涽嗜血地一笑,“我可不留没用的人。”
呼月涽大约半月前便得知了王都中的大变,速布台的所作所为并不让他愤怒,在呼月涽心里,速布台一直就是那么一个货色,会做出这种事情,委实不奇怪。不过他对速布台的耐心却是就此告罄,他想自己总会杀了他,早晚而已。至于图门乌勒吉的死,呼月涽也是出奇的平静,生老病死是天命,谁也逃不过这一劫,他只是遗憾,遗憾这世上最懂他的人就这么永远地消逝了。图门乌勒吉一手造就了呼月涽的勇猛残忍,让他作为另一个自己留在了世上。呼月涽却从不认为自己是图门乌勒吉的分身,他只为自己而活。
在王都中的速布台等来呼月涽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命令后,不禁大惊失色,惊心过后他又陷入了狐疑,以至于一晚不得安眠,思来想去也摸不清呼月涽究竟是什么意思。翌日他让手底下的两名亲卫给呼月涽送去了口信,直言是王都之中诸事过多,他实在是脱不开身,再者他的军队被袁军打散了大半,剩下的,派不上大用场了。
亲信得令后诚惶诚恐地去面见前阵的呼月涽,两日后,呼月涽差人把那两名亲卫的人头给速布台送了回去。挖眼削鼻的人头被血淋淋扔到了速布台的寝殿前,让一大早出门的速布台吓了个透心凉。
第三日,速布台带着呼月涽指派的五千人马不得已地开向了靖孛西口。达日阿赤冷不热地迎接了他,速布台心中为此很是恼怒——不过是呼月涽脚边的一条狗,竟也狗仗人势在自己的面前摆呼月涽的谱。速布台对达日阿赤的不敬心知肚明,可碍于自己阵前回都在先,也不好大动肝火。貌合神离地过了一夜之后,达日阿赤挥军赶向中路,速布台带人先行回营。阔别了一季再回到自己失而复得的营盘,速布台感慨良多,他在感慨中照例要去怨恨呼月涽,心想他活着一日,自己就要多受一日的折磨。
在阔大的营盘中休憩了一夜,第二日速布台赶早带人开赴山林。
三日后,呼月涽又得了一个好消息。
多塔从远处跑来,对着挥舞着弯刀的呼月涽说道:“屠耆!刚来的消息,是说袁军当真成了一盘散沙,底下的将士军心大乱,全四散躲进山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