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峥摇头,“算不出。”
薛平道:“这个别卓是第一次挥军南下,时人对她心性、心术与用兵策略都不熟悉,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行为——”他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叹了口气,“的确很难做预测。”
之寒了然一笑,“你是想说,女人心海底针。你说得没错。这话能用在别卓身上,也能用在怀意身上。双方都是女人,皆是未知之数。”
严怀意转过身,抬头仰望比她高上许多的堪舆图,说:“她已经在城外按兵不动两个时辰了。她定然是知道四哥不在,欺我定州城无人。她想乱我军心、民心,逼我自乱阵脚。我不会坐以待毙,她不动,我动!等小谢哥哥回来,我先领人去叫阵!”
薛平一愣,眸中露出钦佩之意,道:“君侯走前吩咐过,守城军中有一小将可用,叫王奔,我现在就去唤他来,为小将军——不,为严将军助阵。”
谢忱入敌军一日,暗中记下了他们一日三餐伙房所用食具、柴薪与肉蔬数量。回来,林峥用算盘一打,比他计算的人数多了近一万人。林峥为自己的失误而抱歉,同时,钦佩严怀意的谨慎与果断。严怀意闻言只是笑笑,“女子嘛——多长一窍,天性使然。”
夜已深,天边悬挂一轮狗牙月,清冷月光下,军帐绵延数十里。
定州城头吹响号角,城门“轰隆隆”被左右十多个人缓缓推开。
严怀意一身鱼鳞细甲,头发高束成马尾,脖子上系着一条血红飘带,她的上身笔直如竹,坐于全副马铠的战马之上,腰间挂着弓,右手持剑,左手持缰绳,朝着身后的人马高喊:“出发!”
这队兵马如一支离弦的利箭,破开重重黑雾,直刺入沉睡中的敌军。
严怀意的马冲在众人之前,把身子压得与马鞍平行,以防敌人的冷箭。劲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她眼前尽是鬼火之光,她觉得自己从未像如此这般畅快,不禁口中发出长啸。
嗖嗖嗖——
一支支火箭从严怀意的身边擦过,将原本混沌一片的前路照得火光通明。
她知道,是四嫂在为她指明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