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寒双眸敛出一条极细的缝,清光一线泄出,漏出些许无奈,些许责怪,更多的则是信任,“止厌,那个时候我虽口不能言,却心如明镜。你为我一念起杀欲,又一念放杀心,一念前是爱我惜我的夫君,一念后是杀伐不为私欲的君侯。”她又闭上眼,极快地说出一句,“我李之寒这辈子真是嫁了世间最好的男子。”
之寒心脏扑扑直跳,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却没等来严克该有的反应,又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皱眉盯着他。
严克黑眸沉沉如墨,幽幽吐出来:“你还没嫁给我。”
之寒的脑袋里有什么想法晃了一下,随后,从心底钻起小小的不甘心,人就是有这样的时候,明知道怎样做是对的,但就是下意识地去排斥,这个时候就只能靠理性压抑天性,“止厌,就让李之寒死在漹水,解你的燃眉之急吧。回城后,告诉全城百姓,李之寒邪寒侵体,不治而亡。弟弟会死心。对百姓也有个交代。我不在乎……”
严克打断她:“团团儿、玉璋公主、太真子、李之寒,我不会抹去你任何一段人生。我与你共沐日月之光。让你笼罩在我的阴影之下,是我的无能。”
之寒想一想,叹了一口气,“死遁——就是逃避责任。是我过于软弱了,这事我不会再提。”睡意再次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之寒睡着前,听到严克说:“之寒,我想看你穿红衣。”
“嗯。”之寒迷迷糊糊地回应着,她想,自离开玉京城她就在等这句话,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穿上她最爱的红裙。
之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的,等她醒来已在暖和的榻上,身上的衣衫已经换过,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她捏起衣角嗅一嗅——夹着脂粉味的汗味,应该是自己才发了一身汗。
她喊了一声:“丹橘,给我水。”
一个影子罩过来,身材高大,一猜便知是严克,他把她背心撑起来,圈在手臂里喂水,“薛平给你把过脉,是风寒,好好休养几日便好。丹橘也伤风了,这几日,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