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他这几个月的“平和”,就让人忘了当年他名声怎么传出去的?
在怎么拿语句刺他,却发现面前的陈予朔始终都没什么反应时,领头人终于耐不住了。磨了磨牙,他回头刚准备吩咐什么时,却发现他前面安排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其他人堵住了,根本加入不进去站圈。
有些眼熟,领头人仔细一看,赫然是陈予朔的手下。领头人脸色一青一白地转回头,他早就该知道没这么容易!可那又如何呢?这件事本就是想打他个措手不及。现在那些高层,那些老头子都该知道了,纵使他没抓住这只丧尸,他陈予朔也终归讨不到好的。
这就够了,喘了几口气调整心态,领头人哼笑一声,整了整适才跑乱的衣衫,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战斗快结束了,轻轻一扫,陈予朔内心就有了结果。帮偏架本就不是直接撸着袖子上,而是将对方所有替补战力成功拦截场外就够了。唐晏和楚妍可都不是剩下的人可以对付的。更何况,余光瞟向某个能卡视角的地方,陈予朔眸色一闪,还有另一个人在。
简直是胡闹。匆匆赶过来的顾灏还没到楚妍身边,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绷着一张白嫩的小脸,拎着临渊就上了,尚还隔着十多米,他都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这可真是……蓦然失笑,顾灏摇了摇头。看样子是阻拦不了了,不过他本也没什么阻拦的意图。虽说不乏别的解决办法,但是这样硬上,从某些方面来说,怕是更能震慑某些人了。
他家小姑娘又不笨,聪慧着呢,哪里会干出突兀的、需要自己阻拦的事情呢?
说出这句话的顾灏可能还没有意识到,沈家楚妍,还不是他们家的。
青年屹立雪中,在战风彻底涌起之时,悄然间转了个弯,走向一个角落。风吹起了他灰色大衣的一角,也掩盖了他在雪地里留下的清浅印记。
战斗中的人不会关注太多,却又会关注太多。
不会关注与战斗对手无关的所有事物,然战斗环境的变化……却总还是能被一些人察觉。
譬如楚妍。
那是令她无比熟悉的气息。一瞬的恍然,并没有影响她挥刀的准度与速度。反倒是在风雪再次迷住对方的眼而衬得她更加轻盈时,让楚妍更确认了这一点。是顾灏,他来了。
那一瞬,好像风都变得轻柔温和起来。垂眼掩饰住她自知的笑意,在抬头又是眉眼清淡的少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打斗中楚妍和唐晏交换位置时,唐晏在翻身之时隐约看见阿妍头上耷拉着的兔耳朵立起来晃了晃。
唔,大概这是一种名为“雀跃”的心情。
所谓幸福,大概就是哪怕没见到你,也知道有你在身边。所谓不幸,大概就是,你以另一种形式永远陪在我身边,却终觉虚无。
这是一场被记录在历史中,后又在改编后以教科书形式流传下去的纷争。以严肃为开头,又以荒诞所结尾。
故事的几分真和几分假已然不可深究,唯知这是一场序幕。基地领导权的争斗正式开启,不再潜于水底。
当适才的一众人已经七七八八地躺在地上时,仍在围观的人仿若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他们看着依旧伫立在地面上,背脊始终挺直的两个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吐沫。和地上的人一样,自那一刻起,除却他们眼中本就有的“敬”,还添了无法磨灭的“畏”。
一个冷艳的女子,一个静默的少女,身后随着一个仍旧晏晏笑着的女丧尸……
怀着某种敬畏,他们就那么让开了路。
却见沈清菡在沈楚妍和唐晏耳边轻轻说了两句什么,在二人不约而同蹙起眉毛时,她抽出了拽着自己的手,宽慰似地反拍了拍,然后走向了陈予朔。
不需要说些什么,只消两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尽在不言之间。也没问什么“你确定了吗?”这样的问题。两两凝望之时,陈予朔叹息一声,将沈清菡揽入怀中。平时看起来那么柔婉,实际上倔强地和什么一样,他虽是拦不住,然定会护着她的,拼上所有。
静静地依偎在恋人怀中,陈予朔大概在想什么,她还是清楚的。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光让别人付出她沈清菡只顾着享受的道理,哪怕予朔、阿妍和阿晏都是心甘情愿的。可她总还是要做些什么,为了他们,这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一步一步走向一个人的面前。基地实验室的周博士今日依旧是踩着八厘米高跟鞋,在风雪中身子摇曳,光芒四射。沈清菡定住,对着面前的女子坦然一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