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信无辜抬眸:“可……臣一直还记着陛下言必依律法行事的话语啊。”
“这话可是陛下说的,天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觉得呢?”
李世民一噎,这话倒确实是他在百官面前说下的。
他清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舒展了眉头:“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
杜怀信微挑眉梢:“如今若是臣没猜错的话,这陛下对卢祖尚的惩处并没有将人送到法司按律定罪。”
“依照贞观律法,对捍制使,而无人臣之礼者,绞。”
“这卢祖尚在诏书已下的情况下再三拒绝,确实该死。”
“可这卢祖尚有错的地方,陛下却也同样未交付大理寺审理,于法是欠缺。”
“而卢祖尚虽然贪恋美酒不愿吃苦,可臣也问过了这病确实是真的,岭南之地向来凶险,于情亦可加以考量适当减罪。”
“此事臣要与陛下争的远非一个小小的卢祖尚,若只是为了他,臣大可明日再来劝诫陛下,而不是着急忙慌趁着夜半还要坚持入宫。”
“臣与陛下争的是律法,是陛下所示众臣的王道,是陛下一心推崇所求的长治久安。”
“帝王之权生杀予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臣却从来是清楚明白,陛下心中一直都是在克制着自己的。”
“六月四日后大赦东宫齐王一党,罗艺谋反罪也只在一人,上皇一事也不愿牵连过广,可若是冲动之下直接杀了卢祖尚,律法也好,情理也罢,都是重大的缺失,这与陛下这一年来所坚持的恰恰是截然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