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当如此的,李婧冉心想。
李元牧骨子里是个很恪守礼节的人,然而他此刻竟做出了吻牌位这种荒谬的事情。
他恐怕这辈子还从没做过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如今却挨个为她做了个遍。
李婧冉其实私心里责怪过命运的,觉得命运着实待李元牧太薄,硬生生把一个体贴温柔的少年郎逼成了后来那副阴沉狠戾的模样。
可是现如今,李婧冉竟分不清她和命运,究竟哪个更残忍。
命运逼死了那个纯洁无暇的李元牧,却欺不散他的一身君子骨;她把曾经的李元牧找了回来,却一根根抽走了他的骨头。
是她救赎了他,也是她将他推入了无法挽回的深渊。
李婧冉闭了下眼,唇齿间缓缓溢出一口薄气,吐吸时顿觉眼前的一片昏茫开始扭曲旋转,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逝去。
宛如被风吹散的尘土,又似是被海浪冲刷过的岸边,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若被洗涤一般除去铅华,变得轻盈了几分。
也许,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在随风而去。
再次睁开眼时,李婧冉注视着眼前的景色,不禁微微蹙了下眉。
眼前是有几分眼熟的白玉高阶,仿佛能直通云霄,半隐在薄雾中的高坛之上,依稀可见庄严伫立的青铜祭祀器。
祭坛之上,一位身姿挺拔的白衣男子背对着她,雪白的衣袂在冷风中微荡,清冷又高洁。
李婧冉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无端觉得这个背影就是裴宁辞。
眼前这一幕与她刚进这本书时的情景重合,只是当时的裴宁辞是直面文武百官的,高高在上地睥睨着众生,分外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