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得推开房门,看着滑落在桌边的许钰林,瞳孔骤缩,情不自禁地唤了句:“阿钰!”
许钰林闻声抬眸,面色惨白地如宣纸,张了张嘴似是想言语,谁知刚一开口就蓦地吐了口血。
裴宁辞呼吸都是一窒,几步上前搀着许钰林的手都在颤。
许钰林仰靠在他身上,裴宁辞如今再不复方才装出来的冷漠,眼尾都氤了红,慌乱地用指腹擦过许钰林唇边的血迹,谁料却越擦越乱。
裴宁辞只觉心脏都被搅成碎片正股股滴着血,他神色间是罕见的无措,语气杂乱:“你......巫医,巫医已经在路上了。阿钰......阿钰你再坚持一下......”
话虽如此,但两人皆知既是大可汗潜逃前出的手,势必已经回天乏术了。
许钰林同样也觉得身子又沉又冷,他感受着体温正在流逝,缓慢却无从抗拒。
他吃力地朝裴宁辞笑了下:“阿兄,你没叛国,对不对?”
裴宁辞捏着他的手重了几分,下颌死死绷紧,在眸中蓄了许久的眼泪掉落得狼狈。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许钰林却从裴宁辞的神色间看到了答案。
许钰林轻轻阖了下眼,心中松了几分。
他知道的,裴宁辞不会叛国。
裴宁辞这些年来做了很多百姓们无法理解的事情,瘟疫时锁村放火、罔顾人命,这些都是他一宗又一宗的罪。
但归根结底,他只是以一个没有掺杂任何情感的方式,做出了最符合多数人利益的事情。
许钰林面色有些疲倦,但还是勉力对他道:“原谅我......我方才明明知道你想听的是什么,我只是......”
“我知道。”裴宁辞猝然侧脸,衣袖擦了下脸上的泪痕,嗓音有些哑:“我知道,你只是有些赌气,像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