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戎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很怔了一会。
达隆在表达什么?认为自己急功近利了吗?他忍不住苦笑起来,笑自己到头来,还是在较劲。将表面打造得再富丽堂皇,往往还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刻。斡旋在这些势力间,想要每次都作自己的主,难于登青天。
上一次,出席早餐会,他按照达隆意思,将柚子的两次比赛,事无巨细地汇报。有人对比利时锦标赛那场的赔率浮动提出异议,问完,在场俱是冷眼看他,心底纷纷不知在怎么审判他。他硬着头皮,拿出早已打好的腹稿应对,轮值主席听完,半是警告半是点评了两句,勉强算过关。
散会后,达隆过来,拍着他肩膀笑,说他出尽风头。他愣了愣,真没听出来是在表扬,还是在阴阳怪气。他唯一确定的,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就该是忠于被人使唤的角色。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向围场里蓄势待发的马儿。匹匹健美,肩隆肌肉硬邦邦,身躯线条流畅坚韧,从头至尾,没有哪一处是多余的,简直是造物主的偏爱。可它们的命运,全不由自己掌控——背上骑着人,背后站着人。人把它们短暂的生命挤满了,至死方休。
铃响,旗帜挥舞,马出闸了。
手机收到短信,兰迪发来,问他一切可好。他没回,隔了两秒,又一条信息过来,兰迪说,我觉得我还是该到现场。
辛戎低头,摁黑手机屏幕,比赛已经开始,说一万句也没意思了。
一抬头,本来保持优势的柚子竟陷落在马群中,其余马,像飓风一样,朝它挤压。
辛戎蹙眉,攥紧拳头。
进入弯道,柚子仍没有甩开周围的暴风雨,它被卡在尘土飞扬的中位,死死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