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娘见着第五扶昌哭得眼睛都肿了,明眼人都能瞧出这个孩子时日无多,却不敢劝他多歇息。
这仗是打了一场又一场, 军需和粮草总跟不上, 她在佛前跪了两日, 又捐了半数身家出来。
看的李宝音都替她肉疼,想起当初和勒然打仗时候, 她也差不多把家产都捐干净了。
胡玉娘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我这一生没有子嗣缘分, 该享的福的都享了, 留下那么钱也没用,总归老娘我有的是本事手段人脉,就算捐他个一穷二白,照样有本事东山再起。聂照那个人虽然嘴上不积德,但是人还算有点良心,不会把我敲骨吸髓后撇开的。”
她说得自信,李宝音也好奇,问:“一开始怎么想着做生意?这女人能把生意做到您这种地步上的,还真没几个。您看着喜欢孩子,怎么没自己领养一个或生一个呢?”
胡玉娘在桌面斜磕了磕手中的烟斗,烟雾缭绕之中,目光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许久之后,才轻轻道:“小时候家里穷,被卖给人做媳妇,就想做个有钱人。有孩子来着,都死了。”
她年轻时候被卖给了赌鬼,想跑来着,跑了两次,又回去了,到底舍不下孩子。她要是把孩子带走了根本养活不起,狠心把他们撇下,他们这辈子落在那个爹手里就完了。
后来赌鬼输了钱,回家把她打得就剩一口气,大儿子和她说:“娘,跑吧,别管俺们了。”她说她还能忍忍,忍到他们长大。
大儿子就牵着小女儿跳了河。
她还在出神,看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李宝音便不再问了,她从厨房端了碗糖水,给第五扶昌送去。
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多喝点糖水还能补充体力。
中都的密信自然也到了第五扶昌手中,他盯着密信出神,门咯吱一声轻响,他手忙脚乱将信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