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内,沈之屿正在给耶律哈格交代选官书册的事宜。
耶律哈格代元彻掌政,每一道令都得从他这里出,沈之屿肩上虚披着一件外袍,没有束发,只用了一根发带在脑后松松地绕了几圈,低头落笔时,发丝落下,再被他抬手别去耳后,因为没完全退热,脸色看着竟比前几日要好些。
说完,沈之屿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好,亲手交给耶律哈格,叮嘱道:“新政推行之初,恐怕得处处碰壁,陛下不在京,还得劳烦太傅多操心。”
耶律哈格小心收下,贴身放好:“好说,这些事交给老夫,大人操劳多日,多多休息才是。”
沈之屿笑了笑可若耶律哈格仔细看,便能发现沈之屿只提了提嘴角,眉眼间并无笑意。
魏喜出去拿药还没回来,温子远……子远近日好不容易有些好转,就不扰他了,沈之屿只好亲自起身将耶律哈格送至门外,
路上,耶律哈格毫无征兆地说道:“老狼王是位爱征战沙场的领袖,一生中有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在开疆拓土,彻儿出生的时候,正是他最意气风发之时,北境的疆域一度纵横大江南北,还吞掉了你们中原部分地界,在彻儿的满月宴上,狼王开了万坛美酒,猎下千余猛兽,说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他丰功伟业的见证,会继承他的力量和勇气,为北境带来新的盛世。”
沈之屿侧过头:“狼王长子呢?”
“长子性格像他母亲。”耶律哈格道,“做事比较求稳,有时候甚至有些柔了,不太讨狼王喜欢,不过毕竟是第一个孩子,狼王万事万物都亲自教导,在他身上下的功夫比彻儿要多,彻儿还因此哭过好几次鼻子,拽着狼王的裤子说父王偏心,那劲儿,差点当着众人的面给他爹裤子拔下来。”
“老狼王深谋远虑。”沈之屿道,“长子比次子年长太多,还非一母同出,凭这两点,兄弟情分几乎是没有了,长子又占据天时地利,自小跟着自己开疆拓土,结识无数将帅,战功在身,光辉太强,为保次子平安长大,不得不将其藏在背后。”
耶律哈格笑说:“这些话给彻儿讲过,他不信。”
“他那性格,能信才怪。”沈之屿想象了一下一只小小的陛下哇哇大哭地追着老狼王跑的模样,心疼之余还有些好笑。
“所以大人。”耶律哈格话音一转,“你别瞧彻儿现在人高马大的,肩膀上能顶天,其实内心就是一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他想要留下的人都没有真正做到留下,总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暂留片刻就抽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