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继北抱着被子,下了床,朝贵妃榻上钻了去,祖母睁开了眼。
那双眼虽然满是细纹,却保养得极好,一支莹润的绿色云母石骨簪插入髻中,将人映得雍容华贵,刚睁眼的那一刹那,眸光凌厉,是上位者独有的姿态,但在看见孙儿的面容后,又眼角挑起,笑了起来。
庄继北道:“祖母怎么不跟我睡床上去?”
庄老太太笑笑:“祖母要帮你守夜。”
庄继北不解:“不是有翠竹翠屏吗?祖母放心不下,都叫进来也好,干嘛非要自己坐这里。”
庄老太太道:“你不懂,那些丫头都太年轻了,压不住,祖母年纪大了,半个身子都要入土了,什么干净的不干净的都能替你避过。”
庄继北听得云里雾里,他祖母就是爱说这些人听不懂的话,“祖母不去床上,我也不去,我要陪祖母。”
庄老太太心一暖,自知自己的孙儿最听话乖巧,比旁人家的孙儿孝顺百倍不止。
她摸了摸庄继北的额头,倒是不发热了,松了口气。
夜深,外面北风呼啸,像是还有一场大雪,呼呼啦啦,吹了一夜。
庄老太太蹙眉,担忧道:“翠竹。”
外面传来低柔的一声哎。
没一会儿,开了门,挑起了厚重的门帘,翠竹十分小心,生怕放了寒气进来,像是灵活的鱼儿一样,一闪一避,悄然入内,道:“老夫人。”
庄老太太道:“老爷呢?”
翠竹道:“巡防营的侯大人派人请了老爷去城西巡查,可能要等个四五天才能回来呢。”
庄老太太一丝不悦,“如今这时节,天寒地冻,城西的河道都冻成冰了,有什么可巡查的。”
翠竹噤声。
庄继北道:“又是那个侯大人?要我说,他就是故意折腾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