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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仞与清絮独留给她一室,掩门而出。

她有这更衣的空当,莫说自己为何流亡塞外,又何以深夜劫人,只怕祖宗三代都能叙说得滴水不漏。

“她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要是逃了怎么办?”清絮不放心道。

原本就不想带她一道上路,逃了谅她也不敢再来,鹿仞道:“岂不更好?少个麻烦。”

他回头望了眼窗纸,揉着毛躁的脑袋,哀叹一声:“中原人狡猾如斯,小孩跟小小孩竟都不好对付。”

又悄悄瞄了眼拿着个油饼在啃的清絮,同情道:“倒是也有傻的……”

少女穿袜穿鞋,身着单薄的绢衣走到案边水盆前,洗脸净手,随即再用帕子一点一点将水渍擦干。

她动作时有缓慢,一来是有意为之,需要拖延时间,二来是身上颇多创伤,痛是其次,更怕伤口频繁绽裂影响愈合,黑衣杀手随时可能袭来,如无自保逃生的能力岂不危险?

待前头诸事做完,少女又走到床榻前,将清絮给她的衣服翻来覆去地揉了几遍,终于面露为难。

布料粗糙,也几无衣饰,是用价格低廉的草木植物染制的婢女青衣,她不仅没穿过,因衣服制式不同,好像也不大会穿。

绥朝服饰制度等级分明,天子宗室,诸公九卿,进士平民,从衣服颜色再到所用布料乃至身上毫不起眼的佩饰,都有森严的着装规定,稍有逾制便面临被人检举判刑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