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景礼印象中,薛琅永远温柔稳重,即便再大的事情,他都胸有成竹。那双漂亮的眼睛专注而温和地盯着你时,就好像他永远不会离开。
但这些都是假的。
都是他在“太子”这个身份面前精心伪装出来的一面。
想来那时沈云鹤也三番五次的提醒过,只是自己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并未放在心上。若当时能再小心谨慎些,或许也不会……
刚刚经历过三次死亡,薛琅心里又恨又惧,即便知道此刻应该说些悦耳的话让闻景礼心软,可他实在无力敷衍,撑起胳膊在枕头上,面色浮现些许嘲弄。
“你在岐舌苟延残喘多年,可当年逼宫的是闻景晔,将你流放的也是闻景晔,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想要活下去。”
他说话时急于撇清自己的关系,眉眼愠怒,漂亮地不像话。
闻景礼见过大奸大恶之人,那些人冠冕堂皇地为自己开脱时脸上的神情令人作呕。如今见到这些从前认为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恶劣情绪生动的浮现,他竟没有半分嫌恶。
甚至隐隐觉得,这样的兰玉才更加漂亮。
他耿耿于怀多年的从来不是皇位,而是薛琅抛下他时的果断和冷血,但凡他当时多那么一丝犹豫,兴许闻景礼都不会恨他至此。
“若不是我,你后半辈子或许只能活在老四的床榻上了,”闻景礼凑近他,“你不爱闻景晔,也不爱沈云鹤,他们许了你什么。”
薛琅冷笑道,“他们许的,自然是殿下当年最不屑,也最厌恶的东西。”
“是吗。”
闻景礼眸中墨色翻滚,涌动着薛琅最为陌生的情绪,他忽然有些畏惧。
然而闻景晔按住他的肩膀,令他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