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几日死里逃生,捡回半条命,心底的畏惧仍在,却好像有了那么一点不怕死了。
忆起从前,白蔻落下眼泪:“娘娘被您罚在观宇楼赏雪,失明时,您有想过她能睡好觉么?”
白蔻跪下双膝,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额头触到了地面。
“娘娘看不见时,一遍一遍做着噩梦,娘娘听到您要废后时,一夜夜地睡不着觉。奴婢听她在梦里喊过‘太子哥哥救我’,她从满心的期望到失望,她又有过多少个安眠夜?”
现在才担心她会睡不着觉,是不是太晚了。
白蔻未敢再说下去,无声流着眼泪闭了嘴。
戚延并未离去,龙袍衣摆拂过靴面金丝龙爪,他孤孑地立在月色下,身影清长,死死捏着手上扳指。
唯有一双深眸从愤怒到痛苦,到人生里第一次的求而不得。
他无声站了许久,望着正殿中“毓秀坤元”的匾额,忽然便不敢再踏足一步,转身离开了凤翊宫。
……
五日后,戚延终于寻到了温夏的消息。
青州郡守常善治千里抵上加急奏疏,说他应该见过一面温夏,她当时头戴帷帽,匆匆上过一艘船。常善治是见过温夏的,风吹开帷帽时,她侧脸与纤细又端庄的体态跟他见过的皇后娘娘简直一模一样。
戚延欣喜若狂,当即拟下诏书要常善治守住青州各处城门,按兵不动,不要吓到温夏。他命人八百里加急将这诏书送至青州。
他沉声吩咐陈澜准备出行快马,又命云匿分两路赶去青州。
他去了长乐宫,匆匆留下一句请太后监国便离开了皇宫,策马朝青州驶去。
他的心脏疯狂而激烈地跳动,方才每下一道命令的嗓音也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