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檐上缓缓攀升的霜月,林嬛秀眉轻蹙,若有所思。
春祺和夏安端了碗温热的姜汤进来,伺候她喝下,又帮她重新梳了发髻,换了新衣,好赴接下来的画舫水宴。
没去过祈江宴的人都以为,这场酒宴最吸引人的,是听雪阁独创的几样美酒佳肴,然见识过的人却深谙,宴席真正绝妙之处,其实是那段叫酒楼掌柜独揽下来的祈江夜景。
尤其是月圆之时。
两岸夹歌,光华相射,赏月之人挤在岸边,只能勉强窥见半轮被高楼遮挡的缺月,而听雪阁占去的这段水域,支一叶画舫,却是能望见最全、最佳的月色。
林嬛下楼的时候,楼里的伙计已经把画舫停在渡口边。
宁越站在甲板上躬身等候,方停归则已在船舱里坐好。
早间在芷宫行苑,他的衣裳也叫她身上淌着的湖水浸透,来了听雪阁才现换了这么一身,却不是他惯常爱穿的玄衣,而是一身纯粹的白。
直身坐在月光晦暗处,宛如墨画中幽幽氤氲开的一抹水光。
干净、清冷、疏离。
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林嬛心尖微微一动,手不自觉捏住袖角,紧张地揉捏。
夏安在后面轻轻推了她一下,鼓励地朝她眨眨眼,她才终于深吸一口气,迈步跨进船舱。
檀木圆桌上已摆满一桌菜肴,全是听雪阁最拿手的,色香味俱全。画舫在水上徐徐前行,两岸灯火遥相辉映,映得整座船舱流光溢彩,满桌珍馐也变得格外诱人。
船舱外侍立伺候的人,都不禁直咽喉咙。
舱内对面而坐的两个人,却始终不动一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