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
夏安连忙否认,“奴婢虽不及姑娘聪慧,但也不蠢。今日之事,咱们有理也拗不过他们。若不是姑娘以死相逼,叫红姑忌惮,别说春祺,连奴婢也要跟着一块遭殃。救命之恩,奴婢没齿难忘,又怎会抱怨?奴婢就是、就是不甘心……”
她咬着唇,说不下去,眼眶又红一圈。
林嬛轻声叹了口气,道:“没事的。”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这一个月,她已经很习惯了。
起初,她不是没恨过,张口闭口都在埋怨老天不公,愤怒圣人无道,憎恨世人无情;走投无路之际,也曾放下所有自尊,顶风冒雪,挨家挨户地敲门求助;受了挤兑,也会躲进被窝里头偷偷哭。
可是有什么用?
世道艰难,从来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管他家瓦上霜?
弱者的眼泪永远换不来公平正道,败者的怒火也只会助长他人看热闹的雅兴。比起雪中送炭,大家显然更喜欢欣赏落水狗的丑态。
尤其当那只落水狗,还曾高高凌驾于他们之上。
既如此,她又何必扒开自己的伤口,供他们嘲弄?
“莫哭了。”
林嬛提裙过去,“你纵是把眼睛哭坏,又有几个人会同情你?说不定这会子,他们就在背后看你笑话。你哭得越伤心,他们就越高兴。既如此,何不收起眼泪,想法儿让他们哭给你看?”
夏安一愣,以为自己听错,怔怔抬起一双红肿的眼,错愕地瞧她。
林嬛轻笑,没有多言,摸出帕子轻轻帮她揩泪。
夜风涌入轩窗,绉纱质地的大袖沾染了夜雨的清冷,缥缈飞起,宛如一捧半见色流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