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这南壑殊便在司徒家做了西席。对于这位先生,小少爷是从不登门拜见的,也不准他到自己屋子里来。可先生却很好脾气的样子,总是弄些点心让下人拿给小少爷。
这日少爷随身的小厮又将空碟子给南壑殊送还。还附送一句学舌:“这劳什子牛乳菱粉香糕都喂了狗了。”
南壑殊放下手里的书卷,不紧不慢地问:“狗儿喜欢吗?”小厮一想自家少爷狼吞虎咽的模样,痛心疾首地答道:“他很喜欢!”
“我这里还有,你再给他带过去。”
小厮心想几条狗能吃了这些!遂涨红了脸,“狗吃不下。先生自己留着夜里饿了吃罢。”
先生对这话恍若无闻,指了指后面的屋子,“都给狗儿送去。”
没顿饭工夫,小厮扛着个大包回来。满满当当的牛乳菱粉香糕,荒年里屯粮也就是这个规模了。
小少爷一见了眼睛直发光,“市面上怎的买不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亏他做得出来。嗳,你没说是我吃的罢?”
小厮摇头:“没呢。”
少爷一口一个,津津有味。“你别说,他要是个姑娘,我非娶了他不可!”
小厮不敢照实说,只好默默替他忍辱负重。
忽一日夜里,风雨如晦,奉命伺候南壑殊的下人跑来对小少爷说,“少爷少爷,西厢屋顶漏雨,门窗漏风,先生染上风寒,快不行了。”
小少爷正要就寝,听了这话,满心恼火,“吹跑了活该,吹病了认栽!少来烦我!”等到后半夜,猛然惊醒,究是不放心,遣小厮到西厢看看。小厮回来说:“先生浑身火烫,谵语绵绵,人已死了大半了!”
小少爷不懂,人还能一半一半地死?
“你再去瞧,死了则罢,若是没死,就……就把人抬我屋里来。”
众人一顿乱把南壑殊抬了进来。又一通点灯烧蜡,人仰马翻地请大夫给诊治。好容易退了烧,天已将破晓。小少爷也没了睡意,蹲在一旁仔仔细细盯着这张脸瞧,虽然双目紧闭,却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动人。呵一口气能让人间登春,衔一抹笑便使百花失色。小少爷不懂,这般绝色姿容,干嘛非长在个臭男人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