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惜迟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御前宫人眼里,属实是大大的不敬,“大胆!”统领内监拂尘一扫,尖细的声音一呵,“陛下圣颜可是你能窥视的,将天家威仪置于何处!”
木惜迟不耐地瞪了一眼那内监,又转过头来看着皇帝。忽在珠帘微幅摆动的间隙,与之四目相撞。对方锐利的眼神无遮无挡投向他。
木惜迟蓦地忆起,在无念境第一眼见到师父,他便是这样看着自己。想到此处,不禁心里一动,脸上就红了,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
那先前问话的白须老臣哭了一程后,抹了抹眼泪,又问木惜迟道:“孩子,你是怎么逃回来的?你父亲可还好么?”
木惜迟心里正美滋滋,羞臊臊的,也没听清问的什么,只管不耐烦地摇头。
一旁的士兵连忙回禀说,边疆戍守的官兵发现他时,已经高烧昏迷,命悬一线。见他身上带着的玉佩是本国宫廷内造的样式,非离了勋贵宗亲不能佩戴,因此未敢大意,立时带回营帐,着军医医治了十数天才苏醒转圜。
实际上,木惜迟心中着实牵系南壑殊,只想一入皇城八成就能见到面了,因而哪里能等得十数天去,几乎在军医刚把手搭在脉上就忍不住睁眼了。
这士兵为了彰显自己奇功,便有意说得百死一生,险象迭出。横竖木惜迟昏迷着,至于昏了几天,他自己如何晓得,故而不怕他拆穿自己。
木惜迟当然什么都知道,只是他心思全不在这上头,趁着众人都专心听那士兵呈报,轻轻抬起头,脉脉凝望着这整个屋里那个离自己最远的皇帝。
他此刻已经十分笃定,这个少年天子就是南壑殊。
“其他的事暂时不要问了,快带他下去治伤要紧。”皇帝一面说,一面端坐回龙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