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个月的拖延中,他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个困境最本质的逻辑。而就在贪生怕死的父亲给出选择时, 他一瞬间难得清醒。原来与他而言,这并不是一个称重游戏。
不存在权衡利弊, 不存在左右摇摆。
顾厌离心里的那杆称上,属于江乔的砝码从来不是她的容貌和家世。
“父皇这些年,真的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儿臣啊……”男人温柔地笑了笑。
被冷待欺辱的七皇子也许是恨这个家族的,也恨那个风流过后将一切罪名推给他父亲。可是在这一刻他却释怀了。对,并不是不恨,只是释怀。
心里的那块巨石一瞬间滚落到谷底,死死地压在再不能翻身的往事之上。
他莫名心情很好。
因为在选择题出现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依旧秉持着腐朽的权威,高高在上地戏弄着自己的儿子。甚至忘了问——
“您现在可能…”
他低低地笑出来, “没有资格参与这种游戏。”
大胆!
龙床上的人爆发出巨大的咳嗽声。
老人目眦欲裂地想痛骂这个悖逆的不肖子孙,可是却被喉咙里的干痒夺去了理智。他只能挣扎着伸出手去, 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碗参汤。
平日里听到动静就应该冲进来的老太监迟迟没有现身。
男人用苍白的指尖拿起参汤, 从容地走近龙床——一步、一步
他像是每一个恭敬的儿子一般跪了下去,高抬起手准备服侍父亲。只是他没有吹凉参汤,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也在猜测,或许明天就再也不用伺候您了。”
床上的老人明明是居高临下, 阴翳的眼神浑浊又泛着怒火,可是这一刻被自己这个体弱又卑微的儿子所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