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页

她满怀信心的开始了表演,可是,当她在完成自己标志性的拿手动作大跳时,她失去了平衡,落地失败了。芭蕾舞鞋着地的瞬间,脚踝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狼狈的跌倒在了舞台上。

惊呼声在全场响起,钻入她的耳膜里,一切都变了,她的呼吸急促到不行,望着头顶的灯光,无尽的懊恼以及羞愧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放。

明明,在上场之前她已经告诉自己,这次表演关乎学校的脸面,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明明在上台前,她疯狂练了一周的舞,这个大跳成功完成过上百次。磨坏了一双又一双几乎堆叠成小山的芭蕾舞鞋,她明明如此完美的要求了自己,可她偏偏在最重要的关头失败了,彻底失去了一切的尊严和期望。

巨大的失望弥漫在她的心间,脚踝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令她流下痛苦的眼泪,同伴们快步跑上舞台来,一把将瘫倒在地上的她抱起,可泪眼模糊里,林羽墨分明在台下一众本校以及慕名前来观赏的外校观众的眼里看到了不屑、讥讽甚至是勾起唇角的幸灾乐祸。

“原来这就是你们校花的水平啊?”

“以芭蕾舞社团闻名的高中,水平就这样?就这样也好意思出来吹?”

那些奚落的话语声不大不小,却准确的从台下传入她的耳中。比起身体上的痛苦,这些话语令她感受到精神上的痛苦多千倍,万倍。

千百次的成功,比不过一次的失败。

自那次演出过后,她在写给的信里痛苦的告诉他,自己已经患上了舞台恐惧症,她将永远的放弃芭蕾,放弃这件曾经令她付出了很多汗水为自己换来了荣光的事。

十七岁的她,在舞台上跌倒了以后,便再也没有站起来。

而如今,她要重新回到舞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代表着中方设计师,进行世界级的现场比赛。

她明明不敢站在台上,可她却接下了齐少焱给她促成的这次机会。她明白,那是因为对于实现自己的玉雕梦想,她仍旧有着很深很深的执念。

她的耳边又响起了父亲林海的话,在18岁那年,父亲神情严肃,对她的郑重警告,林家的人成年以后就不能再碰玉雕!否则会带来厄运,这是一个诅咒!

现在她的父母已经入狱了,如此不幸,到了这步田地,难道她还要一意孤行的参加玉雕比赛吗?追逐自己所谓的梦想吗?她的眼前仿佛浮现了父母那两张入狱以后,苍老了很多的脸。

可心里一个越发强烈的声音告诉她,她无法抛下自己真心热爱的东西,无法扔下手里的刻刀,无法不看着一件又一件艺术品,在她手里开花绽放。

十七岁的时候她已经放弃了芭蕾,难道现在二十五岁的她还要放弃自己一生热爱的东西吗?

“别紧张”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自她耳边响起,林羽墨顿了一下,仰头望去,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早已作为重要嘉宾坐在台下贵宾席的齐少焱。

不知何时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来到了后台。

“你怎么过来了?”

林羽墨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她怕自己眼里的胆怯被他看见,毕竟在玉雕这一方面,此前在齐家,在齐少焱面前,她所表现出来的都是绝对的自信。

可齐少焱不会知道,就连令“玄英”这个名字,海内外知名的那场国际比赛,她也是通过邮寄作品的形式参加的。

“把手给我”齐少焱的声线较之平日多了温暖,他伸出宽大的手掌,一把握住了她揪住自己裙边颤抖的双手。掌心相对的瞬间,她似是被齐少焱包容在了无尽的宽容的,无需他费力的海洋里。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以前学过芭蕾的,但我放弃了跳芭蕾舞,因为在一次重要的演出上,我搞砸了,丢了全校人的脸面…………”

林羽墨垂下眼睫,红了眼眶,泪水在她眼里打转,终是忍不住,似断落的珠子般,一滴一滴滑下了她白皙的脸颊。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顾及一切了,就这么向齐少焱将心底的恐惧和盘托出。

或许是知道有齐少焱的存在,令她似漂泊无助的船只,得到了安稳而可靠的着陆点。

齐少焱伸手一把将她搂紧了宽阔的胸膛,淡淡的檀香味环绕着她,宽大的手掌似是安抚小动物一般,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抚着她头顶的发丝。

他怎么不会知道林羽墨会跳芭蕾舞呢?毕竟,早从在操场上第一次邂逅,林羽墨从死神的手里夺回了他。他便从那天刺眼的阳光里,看到了一个为他而降临的,穿着芭蕾舞的天使。

更遑论,芭蕾舞社,有关林羽墨的演出,他一场也未曾错过。更不必说,当他收到林羽墨寄来的,打算放弃自己热爱着的芭蕾舞的信时,那种为她惋惜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