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轲至今仍对她避而不见。
她穿着披肩,袅袅娜娜地站在铁栅栏外,往里看着,目光渺远,随即身后便传来了粗狂的男性嗓音:“石悦,你有功夫隔这儿伤春悲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重新成为秦家的女主人!”
石林薅了一把头发,他一路走来,脸上酒气也起来了,眼神中带着些醉意的混沌。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用铁链锁住的的大门,晃得哐啷作响,像是个闹事的醉汉,不满嘟囔着:“不过就这种破地方,谁稀罕要哦。”
只见里面的花园依旧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一眼看上去就少了些人气,带着萧瑟冷意。
“哥,我们回去吧。”石悦淡淡蹙眉,她不喜见到石林在这里撒泼,转身就要走。
石林酒气上头,一股“好汉上梁山”的英雄豪迈劲儿就上来了,他提着两指粗的铁链,瞪着浑浊的眼睛端详片刻,咧嘴乐了:“小悦,你喜欢是不是?”
他掂了掂沉甸甸的锁,将铁链甩得哗哗作响,眯着眼呲个大牙道:“你想要这里是不是!哥替你搞喽!”
“你发什么疯?快回去。”石悦的语气也重了,她上前扯着那人的衣袖就往回走,却被一把挣开。
石林甩掉了她的手,不满道:“你怕什么?你看看这个大锁链,肯定是秦晟那个兔崽子干的!他存心不想让你回来,你就偏要回来!”
“我告诉你,他越是不让你进去,你就越要进去——这座房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和秦家的联系,你和秦延闻的过往,你让秦轲重新接纳你的机会!”石林恨铁不成钢,他简直想要妹妹脑袋里的水倒出来,“我们为什么要住在香榭九号,不就是为了让秦延闻能时时刻刻想起这里吗?你必须让他回忆起来,第一步,就是进去这里……”
“可是,可是都锁了。”说到这里,石悦的眸光黯淡,她嗫嚅着唇,“锁了,我进不去……”她再次不舍地看了一眼里面的院子,回忆着自己最爱的紫藤萝的位置。
“嗨,小问题,砸了就是!”
“你别乱来!”看着石林嘴边夸张的笑意,她心一紧,连忙制止道。
“你放心,我们就是用点手段进去了又能怎样?秦晟敢管你吗?”石林满不在乎道,“他能说什么呢?你毕竟当了他的母亲都那么些年,他敢撕破脸和你吵吗?”
“我告诉你,哪怕我们先进去了,占了地盘,等他反应过来,还得帮忙隐瞒——否则,你就去秦延闻面前上个眼药,说自己想回家看看,没想到秦晟这小子换了锁,他不乐意,只能出此下策,看他是不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石悦有些犹豫,她刚想反驳,却被打断了。
“我的好妹妹,你只要把秦延闻哄高兴了,秦晟算什么?”石林嘿嘿一笑,他不屑道,“还不是夹着尾巴的狗,我一回来就大张旗鼓地去他办公室坐了坐,他还不是恭恭敬敬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因为他知道,你迟早得回去的,你和妹夫、小轲才是一家人,他什么都不算。等你和小轲统一了战线,他可得看你们的眼色生活!”
闻言,石悦默默垂下了头,她没再做声,而石林见她这副模样,唇边的笑意越发放肆。
他转身看着面前安静无人的别墅,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暗芒。
秦轲接到了电话,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只见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往下,直至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他的眸色黑沉一片,只淡淡说了声:“是吗。”
挂断通讯的第一时间,他径直起身往外出,一边走着,一边随意地理着袖扣,先是慢条斯理地解开,将衣袖挽到了小臂的位置,又抚平卷起的褶皱。
“秦总,您要出去吗?”秘书抱着一叠资料正准备进来,迎面就撞上了外出的老板,他一愣,快步迎了上去,“等会儿新知的副总会过来,他们想……”
“推迟。”秦轲大步向前,目光没有半分偏移,他交代道,“今天下午所有的行程取消。”
“呃……”秘书卡壳一瞬,随即果断点头道,“好的,秦总,需要安排车吗?”
“不用,我要处理一些私事。”他将“私事”说得又轻又急,像是毒蛇在不经意间亮出了森白獠牙,只等着一击毙命。
秘书不再吭声,他自觉放轻了呼吸,随即悄然放慢了脚步,恭敬地目送老板进入贵宾电梯。直到银白色的门缓缓关上,就像是囚禁起了猛兽,他才感受到警报解除的讯息,不自觉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