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芹暂且不用盯着丹炉,她将目光彻底挪到越长歌的举动上来,瞧她这万般不情愿的干活模样,挑剔道:“你这是刮灰还是在碾药?”
“手酸。”越长歌更哀怨了,“这石杵好重。”
“天天差使我干粗活。”
“本座这一双纤纤玉手,应该调琴写诗,挽袖研墨,或是养养花种种草,或是替师姐梳发,或……”
柳寻芹的眉梢突然被一根手指刮蹭了一下,浅浅描过。
一时两人的呼吸都屏住,柳寻芹稍微偏了偏头,兴许在躲痒,但很快,眸光又落回越长歌脸上,带有一些若有所思的意味。
越长歌碰过那里时,指尖还是颤了一下,她不自觉抿起红唇,目光在她眉骨流连,一句话哽在心口。
或可为师姐描眉。
柳寻芹的目光深浅不定,好像是在打量她。
丹火将那双眼睛映成很剔透的浅褐色,越长歌甚至在里头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双眼睛微抬:“嗯?”
描眉向来牵引至夫妻之间,越长歌觉得这样讲好生暧昧,正犹疑间,又被柳寻芹这样一看。她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强硬地拔了起来,快要露在天光之下。
也不知道柳寻芹懂不懂那家伙成天只知道钻研医道,这些典故恐怕不知晓的。
不过她顷刻间又摇摆起来,毕竟师姐很是博学,这些年看的书恐怕不比她少。
越长歌纠结成了一根绳,一时脑中飞过万千种话,浮光掠影一般,却一句也捉不住。
片刻后。
越长歌将不自然抿着的唇松开,勾起一个笑,还是那般风情万种的模样。她的指尖点点她的额,把突然暧昧得有些压抑的氛围一下子戳破:“还不是让你看看,本座的手心都磨破了。”
柳寻芹将她的手拿下来一看,破倒是没破,只是刮得微微有些发红。
她松开了她,连带着注意力也挪了过去。
越长歌暗松下一口气。
没过一小会儿,丹炉里的火熄了下来,自炉灰里落出两颗漆黑的上品灵丹,也不知干什么用的。
越长歌站在她身旁,哪怕那丹火烧得熊熊,噼里啪啦作响,也从来不惧丹炉炸开,甚至一点要躲的意思都没有。
毕竟医仙不失手的。
她看着柳寻芹将那两颗灵丹收了起来,一时精神都振作了几分,似乎终于可以结束自己在这里无聊的徭役。
结果下一刻。
柳寻芹将炉灰拨了个干净,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子,又重新开了一炉,漫长而无趣的新轮回就此开始。
*
卖身还债的第一日接近尾声时。
傍晚,房内。
越长歌执起一根笔杆子。
颤颤巍巍,娇怯发抖。
她正准备接着昨日话本断章之处写,磨了一天药材的手却怎么也不争气,落下几个字,那字写得独领风骚,相当妖娆,左半边像是在打摆子,右边像是在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