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瓷告诉我,她是在她奶奶过世后,才看到奶奶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菊英,王菊英。不止是她,家里的许多小辈,都是第一次知道奶奶的姓氏、名字。
……
她第一次亲身经历亲人离世。
那时暮瓷挺慌的,身边只有梁惟也,梁惟也提出陪她一起回?家。
正好又赶上春运,时暮瓷临时没买到票,只有靠黄牛抢到了绿皮火车的站票,满车厢都是回?家过年?的农民?工,行李架上,过道里,全是蛇皮袋子?装鼓的锅碗瓢盆、床单被褥,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时暮瓷不是第一次坐绿皮火车,这是众生百态最常见的生活,然而梁惟也却?是第一次见,人头攒动、熙攘嘈杂,车厢里的气味更是薰得他想吐。
时暮瓷让他站在窗口边,那时候的绿皮火车,还能开窗户,只是铁道上的煤灰飘进了,衬衣领子?都是灰,梁惟也用手帕擦了擦口鼻,一段路下来,鼻腔里面?都是黑色。
时暮瓷忍住悲痛,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掉眼泪。列车中途上上下下,梁惟也去找列车员,终于补到了一张软卧,两个人一起挤了过去,虽然没法睡觉,但?比起站票已经好多了,梁惟也坐着,让她枕在他的腿上睡觉,离京归於西北的路上,列车里回?家的人格外雀跃欣喜,梁惟也第一次在列车上看到西北广袤的地貌风光,却?无心欣赏。
列车从一节一节的隧道中进进出出,一程一程的太阳照进来,晃得人眼前发晕,时暮瓷用衣服盖住脑袋,梁惟也摸着她的背,默默递进去几张纸巾。
27小时的车程,依旧是舅舅来接她。
看到侄女儿身边的男人,暮瓷舅舅面?上闪过一丝惊讶,转而为喜,当着两人的面?,舅舅也没多问什么,就在路上和梁惟也聊了几句,无非是问他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等等。梁惟也没有避着她的家人,只说是燕京本地人,自己?做点生意,是暮瓷的朋友。
回?到县城,时暮瓷让梁惟也住在酒店,她连家都没有回?,就跟着舅舅回?了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