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耶挑眉,“以前怎么没觉着?您这么有道德感啊。”
梁惟也忽然?笑了笑。
玄学这玩意真的是很?难说,十年后,近乎是同一天,燕京又下了一场暴雨,依旧是水位暴涨,堤坝尽毁,气象总局发了数据,媒体电视纷纷报道,和十年前的那场大雨做比较,得出的结论?是,这场暴雨比十年前还?要严重,只是损失没有那么惨重,整整一个下午,梁惟也都?站在窗前,有人?问他?在想什么,他?淡淡回道: “雨好大,想起了一位故人?。”
同年的时暮瓷,一人?在旅行,她看了格西拉让巴李宗答辩,燃灯节上的酥油灯,昼夜不灭的葛登阿曲,她一起去帮他?们剜芜菁,插灯蕊,倒融酥,道路两侧水泄不通,法号法螺盖过了满城的熙攘声,她在当地认识了新朋友,这些年她结识了不少新朋友,一程一程,一人?一人?。他?们一起点上了一盏盏酥油供灯,目之所及的佛塔,远处伫立的高楼,整个雪域高原都?被?照的灯火通明,煨桑的白烟在翻滚,腾云往上,直升夜空,时暮瓷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她曾无数次见?过这种场景。
在燕京城,在梦境中。
无数无数次。
第49章 秋收冬藏
那年的暴雨改变了很多事情, 许多人变得无家可归,这里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半辈子的打?拼都付之东流, 比起这些身外之物,能活着就已经是大幸, 户山的那家工厂彻底被淹垮了, 损失几百万,老板娘用命托起了自己的小孙女儿, 老板带着补贴回了老家。
从户山回燕京的路上, 梁惟也伤口感染发?炎,发?高烧, 有点儿奄奄地靠在时暮瓷肩膀上, 从没?见?他?这个样子, 时暮瓷心急如焚,一路上联系了不少人, 城里的交通还没?恢复,小?寒开车来接他?们去医院, 时暮瓷原本也想跟着,小?寒偷偷看了眼暮瓷,小?声说那边车上有周小姐。
她一听就明白了小?寒的意思?, 目送他?们离开,时暮瓷自己回了工作室。这场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足足下了十九个小时。
灾后开展重建工作,他?们或以个人、或以公司名义,都捐了不少钱, 行止捐了五千万,时暮瓷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以三十八年风月的名义捐款五万元。行止和?三十八年风月没?太大损失,只有一点,新品走秀推迟了两个月,原定在十月,经此一难后,推迟到了元旦前一天。
行止后山的旅游区从十月份起就不对外开放了,开始着手布置场地?,从舞台、秀场到茶话会场,所有的主题设计都出自时暮瓷之手,联合第三方广告公司,到了搭建阶段,暮瓷差不多每天都是工作室、香山两头跑。
12月30号,模特提前一天来彩排,调试灯光,忙完快凌晨两点,为表示支持暮瓷,赵芃成主动借出别院那边的客房让模特儿及所有工作人员住,时暮瓷这晚也没?回去,睡在一楼。
时暮瓷睡不着,出来走走,看着室内陈设,暮瓷不由想起来,当初她就是在这儿见?到了赵芃成,还泼了他?一杯冰水,时暮瓷看向二?楼,紫檀博古架上依旧放着一条素色手帕,只是再无人下来,二?楼开着灯,时暮瓷本来想上去看看,小?耳朵一瘸一拐跑到她面前,暮瓷抱起它,转道将它放进了猫窝。
再回到卧房,床前多了一个小?香炉。
暮瓷细看,香炉十分精美,很?像青铜彝器中的簋,鎏金双耳,炉身镶嵌金片点缀,一袅白丝直直幽幽往上散,香氤烟氲在灯火光晕面前格外富有形态,像是一种草木的香味,柔中带苦,香味很?熟悉,可又说不上在哪儿闻到过,暮瓷躺在床上,困意渐渐来袭。
第二?天,时暮瓷对赵芃成道谢,夸他?的熏香还挺安神的。
赵芃成听得一脸疑惑。
今天有场硬仗要?打?,时暮瓷根本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新品发?布会的主题是:把传统穿在身上,他?们花了近乎半年的时间,把四季搬到香山上,秀台上应季而生的服饰,从一开始春意阑珊,到夏山如碧,除了专业的模特,她们还突破创新,邀请了几位ser,从妆造到舞台表现力,极具故事性,完美地?将“一件有内容的服饰”这一理念展现出来。
好像时间回溯,香山瞬间逆回了枫林尽染的金秋,红叶是前两个月搜集的,配合着灯光,四周荧幕上折射出“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四个大字,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中,漫天的枫叶化作雪花飘下来,大家以为是道具特效,直至落到肩头,才知道是真的下雪了。
在纷纷扬扬的飘雪中,将整场氛围推至高潮,时暮瓷的首秀圆满落下帷幕,天下凡事,一个道理,若不躬身入局,纸上呐喊终究无益。时暮瓷作为主创,穿着本次的主推款压轴出场,她在雪夜中缓缓走来谢幕,四周响起轰鸣般地?掌声,人站在舞台上,灯光刺眼,根本看不清台下的人,只觉得黑压压一片,暮瓷惊喜之余,脚下有点儿飘飘然,她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