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则是抱着毯子蜷缩在单人沙发上,对着嘻嘻哈哈热闹吵杂的电视发呆。

——不知不觉间,再几天就要过年了。

可鹿鸣连去采买年货的心情都没有,家里依然只有满柜子的泡面,然而除夕吃什么?过年怎么过?现在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鹿鸣几次忍不住想要打电话或是传讯息询问周颂现在状况如何?他人到哪里了?是不是平平安安的?

她知道,他要去处理的是非常严重的大事,她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能扯他后腿。

他在飞机抵达哈巴罗夫斯克的时候,曾经传了个安全到达的讯息给她,并且要她别担心,他很快就能回到她身边。

那则讯息她反复看了又看,指尖轻轻抚摸着上头的每一个字眼,心中滋味千头万绪,情不自禁以他为傲,又深深替他担忧不已。

她只能不断在内心暗暗折祷老天庇佑所有人——尤其是他——都能平安归来,事件圆满落幕。

电视上,网络上,鹿鸣也持续地搜寻着相关的新闻,但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忧的是,这整件事一直被封锁得好好的,在情势好转前,不曾暴露出半点消息来引起家属恐慌,甚至引发全球媒体嗜血追逐。

哈巴罗夫斯克山脚下一驻所内,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精壮男人围着一大张会议桌,专注地聆听着上首那个高大的东方男人的说明与指挥。

「目前全区已经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周颂声音低沉地开口,「地面积雪超过一公尺,风力强劲,救援直升机完全不可能升空,所以我们必须尽速组建一支救难部队直接攻顶,有十辆雪地重型越野机车刚刚送到,相关负载器材也准备齐全,这次哈巴罗夫斯克相关单位授予我们最大的权限通行无阻,但暴风雪是我们最强的阻碍。你们都是unliited旗下的菁英,可在临出发前我还是要再确认一次——这次的救援行动非常危险,如果有人想退出的话,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几组会师的人马不约而同慨然道:「老大,我们都听你的调度指挥!」

「谢谢你们。」他浓眉挑起,黑眸透出欣慰和感动,「好,兄弟们,我们十分钟内着装完毕后立刻出发,尼克、赛萝、屠亮,你们三位留守指挥所,随时维持通讯联系和协助。」

「是,老大!」两名俄国男女组员和一名东方组员默契十足地点头。

穿上厚厚的雪衣和战斗型雪靴,在戴上护目镜和雪地防护帽前,周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边的手机,锐利眼神掠过一抹温柔和忧心。

他始终不敢打电话给她,除了确实因为从搭上湾流的刹那,就有一连串的事情和命令需要他去沟通计划与发布,他连闭目养神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但最重要的是……他唯恐自己听见她声音里的忧虑焦灼和不安,就再也抑制不住地疯狂起想念她……

周颂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在任务上,唯有保持冷静的心智,才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一步步安然拯救回所有人员,尽速回到她身边。

不让鹿鸣担惊受怕坐立难安的唯一方法,就是他平安归来。

出发前最后三分钟,周颂终究还是拨出了这一通电话。

几乎是铃响的第一声就被接起,遥远的另一端传来了他最熟悉渴望的嗓音……

「周颂?!」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心爱女人语气里的惊喜激动与释然,眼神不自觉柔软了起来,轻声道:「对,是我。你睡了吗?」

「没有。」鹿鸣顿了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作淡定道:「我追剧,「冰与火之歌」……你那边,还好吗?雪很大吗?」

「雪不小,但一切都在掌握的范围内,也很顺利。」他柔声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上山救人了,预计三天左右能返回基地。」

虽然他的语气沉着而平稳,有着成竹在胸的笃定气势,但鹿鸣还是没来由地感到恐慌与惶惶。

她喉咙哽住,紧紧咬着下唇,非常努力才能维持从容平静地道:「嗯,千万小心。」

「好。」他闭上眼,想象着她就在自己面前,伸手就能将她深深搂进怀里,嗅闻着她发间的香气,轻吻她温软的唇瓣……「别怕,我很快就回家了。」

「嗯。」手机那端的鹿鸣不知不觉红了眼眶,颤抖着抹去滑落的一滴泪水……

直到结束通话,她还迟迟不原放下手机。

鹿鸣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前,感受着不过摄氏十度就已经令人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森森寒气的温度,可在十万八千里外的中俄边境锡霍特山脉那儿,逼近零下四十度的可怕酷寒低温,周颂他们一行人还要翻山越岭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