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胆怯,又不想让他察觉到她的怯懦,於是死死定住两脚,不躲不逃了,像要往这样一片细沙底下扎根。
近身替她系好披风细带,傅靖战并不退开,自顾着喃喃般徐声道来,「当年你来与我辞别,未料你会说走就走,待我寻去镇国公府,那里早就没有你的身影……後来是你的奶娘徐氏私下告知,你当真离家出走,当真来到东海寻亲,你当真把帝京种种尽数抛去,再不流连。」
谢馥宇辨不明他的神情,更听不懂他语调中的喜怒哀乐,好像他叙说着,她只得静静去听,因为对他很是亏欠,对他无比心虚。
傅靖战问:「你曾说过,你娘就住在东海海里,是真的在海中生活,因为你的娘亲是绞人。适才与你一起浮出海面的那人,便是你娘亲了?你寻到你家阿娘了,是吗?」
时隔多年,她老早记不清当时发着烧处於异变期的自己,到底都对他说过什麽,但他问及她娘,谢馥宇下意识紧咬内唇嫩肉,毫无迟疑地颔首,「我是寻到我家阿娘了,她确实是鲛人族女子,而我体内亦有鲛人血脉,你待如何?」
为何会问出最後一句?
充满防备般筑起高墙,这是为何?
无端尖锐的话语一出口,谢馥宇便悔了,但这世上没有後悔药可吃,她再次咬咬内唇,勉强平息心绪,眸光不愿再与他对视般往下挪移,双目最後平视着他的前襟。
两人又陷入古怪的沉默氛围,然,还是得靠傅靖战出声打破僵局。
他深吸一 口气缓了缓,道:「若然回到以往时光,你必会把我带到亲人面前好好介绍,番,你会让我好好拜见你家阿娘,而非如今夜这般……」
谢馥宇有瞬间脑子里满满空白,简直不知他都说了什麽。
她怔怔然望着,他继续说道下去,像要把分别了这些年的情怀全数倾尽,他以轻沉口气徐徐道出,「七年前,在你离开帝京後不久,整座京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热疫所吞噬,疫情蔓延入宫中,在内廷宫中爆发,染疫而亡的人不计其数,当中包含了六名皇子与两位公主,就连身为皇长子的东宫太子亦病逝於那场热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