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晓无上宗衰败,林渡在那里不光得不到好的照应,反倒更容易触景生情,愈发自责。
因着林渡身体破败,心病加身,便带着她慢慢赶路看看人间散心。
她们曾经路过一个极小的宗门,歇脚之时却见一个做杂役的老妪,形容枯槁,偏偏在询问花草之时对答如流,连每一个药用价值都一清二楚,还是自己摸索的。
苏木问过之后惊奇地发现那弟子对医道极有天赋,且有天医星命,却只能在那样一个混乱不成器的小宗门里头当一个饱受欺凌的杂役弟子。
林渡和杜芍的最后一次见面,恰是初春里。
那时屋中人身上重重狐皮大氅,宽大厚重的衣衫下是一把枯骨;屋外之人被磋磨得如同凡人,年华老去,畏畏缩缩。
两人两鬓皆斑白似霜,再没有青山脚下,满心的天真善良和一心向道。
杜芍曾经想要济世救人,林渡曾经想要庇护天下所有民众不受苦楚,却都被这世间的浑浊压弯了脊梁。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杜芍前去灶房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窗内的人。
林渡也对上了那双浑浊麻木的眼睛。
冬末初春,冰雪碾入泥,芍药花未开。
苏木端着药从外头过来,她刚训斥完那些欺辱杂役的门派弟子,还带着些未尽的怒气和遗憾,顺道将那名杂役的故事告诉了林渡。
“那杂役弟子真的可惜了,因着一个朝三暮四吃软饭的男人沦落至此。”
“若是早二三十年遇上,倒是可以收为弟子,偏偏此刻经脉和身体被欺负得不成样子,再不能修炼。”
“你看,她虽然身份卑微,被这里的人欺辱压榨,却还能在逆境里,自己摸索出治病的草药呢。”